沈坤忽然輕笑，沾血的手指撫過他唇瓣：\"現在才心軟？\"指尖撬開齒關，在溫軟舌尖畫了個符咒，\"你在我茶裏下離魂散時，可沒這般乖巧。\"
蕭時中瞳孔驟縮。三日前的試探竟早被識破，那為何...
窗外更鼓驟響，沈坤就著這個姿勢將人打橫抱起。蕭時中剛要掙紮，後頸突然觸到冰涼玉枕——他被扔進堆滿奏折的床榻，沈坤的鶴氅如夜幕籠罩而下。
\"教你個道理。\"沈坤扯開他束發的銀鏈，青絲鋪滿繪著江山圖的錦被，\"真正的毒，要下在這裏。\"指尖點在他跳動的心口，緩緩劃向腰腹。
蕭時中抬腿絞住對方脖頸，卻反被扣住腳踝拖近。沈坤腕間佛珠擦過內側肌膚，激得他腳趾蜷縮：\"你...不是禮佛嗎？\"
\"佛不渡豺狼。\"沈坤咬開他腰間係帶，在少年驚喘中握住要害，\"但豺狼的弱點...\"掌心惡意摩挲，\"總是熱得發燙。\"
梅香不知何時重新彌漫，蕭時中感覺意識開始渙散。他看見沈坤喉結的血珠滴在自己心口，與朱砂痣融為一體；聽見玉冠墜地時，翡翠流蘇纏住他腳踝金鈴。
\"記住這種感覺。\"沈坤突然抽身，將染血的帕子扔在他臉上，\"下次再下毒，記得把自己淬成真正的刃。\"
殿門轟然關閉，蕭時中蜷縮在尚有餘溫的錦被裏發抖。他摸到枕下暗藏的銀針，卻發現針尖早被換成圓潤的珍珠——這是中原大婚時綴在喜服上的裝飾。
更漏聲裏，他蘸著血在床柱刻下燕國密文。月光透進來時，那些符號竟與沈坤批注的奏折筆跡重疊，拚出半闕《越人歌》。
.......
溫泉池氤氳的霧氣裏，蕭時中盯著水麵晃動的金鈴。這是今晨忽然出現在他腳踝的物件，鈴舌刻著梵文禁咒，隨動作發出蠱惑人心的脆響。
\"褪衣。\"
沈坤的聲音混著藥香從屏風後傳來，蕭時中攥緊腰間玉帶。昨夜刻在床柱的密文突然浮現在腦海——那些被血浸染的符號，此刻正隱隱發燙。
素紗帷幔被劍氣挑開時，蕭時中猛地將藥杵擲向聲源。青玉器皿碎裂聲中，他看見沈坤披著濕發踏霧而來，心口新月疤泛著胭脂色，宛如一道未愈的情咒。
\"北燕秘藥需佐以人血。\"沈坤指尖撫過石案上的犀角杯，\"是你自己取，還是...\"劍鞘突然抵住他尾椎，\"本王幫你？\"
蕭時中反手扣住劍柄轉身，膝彎卻撞上溫泉池沿。沈坤順勢將他壓進池中，鎏金香料盒傾覆，浮在水麵的雪蓮瓣貼住兩人交纏的衣帶。
\"你不敢殺我。\"蕭時中扯開沈坤的衣襟，讓那道疤貼上自己心口朱砂痣，\"熒惑守心的命格，少了囚星會反噬其主。\"
水麵忽然漾起奇異的波紋，沈坤擒住他手腕按在池壁：\"那孤該叫你什麼？\"指尖蘸著藥膏抹過他鎖骨下的暗碼刺青，\"蕭時中？阿勒坦？還是...\"突然用燕語念出串古老咒文。
蕭時中如遭雷擊。這是母親在他繈褓時哼唱的安魂曲，連燕國大祭司都不知完整詞律。水汽朦朧了視線，他看見沈坤後腰的火鳳胎記在霧氣中舒展羽翼——與燕國聖山壁畫上的守護神一模一樣。
\"你究竟...\"質問被渡進口中的藥汁打斷，蕭時中在窒息感中嚐到鐵鏽味。沈坤的犬齒刺破他舌尖，將混著血的藥液哺入他咽喉。金鈴在劇烈掙紮中發出癲狂的鳴響，驚飛簷角棲息的夜梟。
當沈坤終於鬆開桎梏時，蕭時中發現腕間多了道金絲鏈。細看竟是拆解重編的翡翠流蘇，末端綴著從自己狼牙吊墜上取下的毒囊。
\"此毒名喚u0027長相守u0027。\"沈坤撫過他頸側跳動的血脈，\"每月月圓發作，解藥是...\"突然咬住他耳垂輕笑，\"孤的心頭血。\"
水麵飄來碎裂的犀角杯，蕭時中瞥見杯底殘留的卦象——坎上離下，未濟卦。這是大凶之兆，卻隱含絕處逢生之意。他突然想起昨夜沈坤批閱的奏折，朱砂圈住的\"熒惑\"二字旁，還畫著隻浴火重生的鳳凰。
更漏聲催動燭火明滅，沈坤將人撈出水麵時，蕭時中指尖正悄悄勾住他腰間玉佩。那枚刻著\"坤\"字的古玉突然發出嗡鳴，翡翠流蘇無風自動，在兩人手腕纏出曖昧的結。
\"想要這個？\"沈坤解下玉佩按在他滲血的鎖骨處，\"等你能在棋盤上贏我三局。\"玉的涼意刺得朱砂痣愈發鮮豔，蕭時中忽然發現玉背麵的螭龍紋，竟與燕國傳國玉璽的暗紋完全契合。
窗外傳來雪壓折梅枝的脆響，沈坤披衣離去時，蕭時中摸到池底嵌著的青銅機關。借著月光辨認出燕國工造署的印記，他忽然意識到這溫泉池的構造，與燕國王庭禁地的療傷聖泉分毫不差。
五更鼓敲響時，蕭時中將金鈴浸入藥湯。鈴舌梵文遇熱顯形，竟是句情咒：眾生皆苦，唯卿可渡。他蘸著水汽在鏡麵寫下沈坤的\"坤\"字，驚覺這字拆開正是\"土申\"——燕國大祭司預言中\"破軍轉世\"的命格。
晨光穿透雲層時，蕭時中對著銅鏡將金簪刺入肩胛。鮮血順著並蒂蓮紋路注入暗槽，淬出幽藍毒液。鏡中忽然閃過沈坤的身影，他手一抖，毒液竟在掌心灼出鳳凰形狀的疤。
\"這麼急著殉情？\"沈坤握住他淌血的手腕，舌尖卷走毒血，\"可惜啊...\"將染血的唇印在他眼瞼，\"孤的地獄，不收未折翼的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