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坤握弓的手突然頓了頓。箭矢破空而去的瞬間,蕭時中的氣息拂過他後頸——少年正貼在他背後調整箭尾羽,膝蓋似有若無頂著他腿彎。
\"殿下分心了。\"蕭時中指尖劃過他繃緊的小臂,在舊傷疤上打著圈,\"這箭偏了三寸。\"
沈坤反手扣住少年手腕,卻感覺掌心被塞入冰涼物件。低頭看去,竟是昨夜溫泉池底的青銅機關碎片,邊緣還沾著幹涸的血跡。
\"燕國工造署的狼首紋。\"蕭時中突然咬住他耳垂,用燕語呢喃,\"殿下寢殿藏著北境輿圖,不覺得燙手麼?\"犬齒刺破皮膚時,沈坤嗅到淡淡的梅花香——這是他最致命的弱點。
弓弦發出危險的嗡鳴,沈坤猛地轉身將人抵在箭靶。蕭時中後腰撞上紅心木樁,喉間溢出痛哼,手中卻趁機扯開沈坤的護腕。猙獰的燒傷疤痕暴露在日光下,赫然是燕國火工特有的蛇形焦痕。
\"五年前蒼狼穀...\"蕭時中指尖撫過疤痕,感受對方驟然加快的脈搏,\"原來真是你。\"他突然抬腿纏住沈坤腰身,借力翻轉體位,竟將太子反壓在馬鞍上。
圍觀侍衛驚呼聲中,蕭時中奪過金雕弓拉滿弦。沈坤仰躺在疾風揚起的披風間,看見少年鎖骨下的朱砂痣正對著箭尖:\"三日前你教我的——\"箭簇擦過他耳際,精準射斷百步外的梅樹枝,\"攻其必救。\"
梅花簌簌落在沈坤臉上,他瞳孔開始不受控地收縮。蕭時中俯身舔去他鼻尖汗珠,趁機將解藥渡入他口中:\"呼吸。\"掌心貼著心髒位置畫符咒,正是昨夜沈坤在他身上描摹的軌跡。
侍衛長疾奔而來時,蕭時中已恢複馴順姿態跪坐在地。沈坤撐著馬鞍起身,突然拽過少年手腕按在弦痕處:\"教得不錯。\"鮮血順著交握的指尖滴入箭囊,\"賞你今夜侍墨。\"
暮色中,蕭時中盯著掌心被弓弦割破的傷口。那裏殘留著沈坤的溫度,與五年前蒼狼穀大火中握住他的那雙手重疊。當時蒙麵人腕間也有這樣的燒傷,卻喂他喝下混著血的解藥。
燭火在青銅朱雀燈上跳躍,蕭時中研磨時故意讓墨錠磕出脆響。沈坤批閱的奏折堆裏,赫然露出禮部提議迎娶馮氏女的折子。
\"想看?\"沈坤突然用朱筆挑起他下巴,\"馮江語的畫像可比奏折有趣。\"筆尖順著喉結下滑,在鎖骨凹陷處暈開紅點,\"尤其是右眼下的淚痣,和你...\"
硯台突然傾倒,蕭時中假意擦拭案幾,指尖迅速調換奏折順序。這個動作本該天衣無縫,卻聽見沈坤輕笑:\"第三本折子的火漆印反了。\"
冷汗滑過後背,蕭時中抬眼撞進對方含笑的眸子。沈坤握筆的手正壓著他藏袖箭的右臂,拇指曖昧地摩挲腕骨:\"教你個新玩法。\"突然扯開他衣襟,將朱砂潑在胸腹間。
冰涼的觸感激得蕭時中弓身,卻被沈坤就勢按在輿圖上。羊皮卷的疆界線硌著後背,朱砂沿著肌肉紋理流淌,繪出北境三十六州的輪廓。
\"這裏,\"沈坤指尖點在他心口,\"十日前有流民暴動。\"犬齒咬破朱砂痣,\"這裏,昨夜糧倉起火。\"手掌突然下移掐住腰側,\"而這裏...\"
蕭時中猛然屈膝頂翻桌案,借著墨汁飛濺的掩護抽出袖箭。沈坤側頭避過致命一擊,箭簇卻劃破束發玉冠。青絲如瀑散落間,蕭時中驚見對方耳後竟有枚燕國皇室才配用的赤金耳釘。
\"你...\"質問被突如其來的眩暈打斷,蕭時中踉蹌著扶住書架。沈坤接住他癱軟的身體,唇瓣擦過滲血的朱砂痣:\"墨裏摻了離魂散,這次記得是第幾次中招?\"
月光透過窗欞,映出滿地狼藉中顛倒的奏折。最上麵那本被朱砂圈住的,正是蕭時中昨夜刻在床柱的密文譯稿——\"熒惑為契,雙星同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