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內蘭少亭不置可否的道:“我一個安分守己的百姓,呆在日本人的軍營裏,你給我通什麼風,報什麼信?”黑子認真的道:“我聽說你沒給鬆下武麵子,在訓練場把他最得意的兩項技術給撅了。鬆下武是個小人,一定不會放過你,他是石川的愛將,石川要是支持他,你就完了,他會給你小鞋穿的,你得小心!”
蘭少亭有些無奈的看著重重點頭的黑子,悲憤不已的道:“我給鬆下疊了快半年的被子了,大冬天的天天早起去遛軍馬,你現在才告訴我小心點鬆下武,他會給我小鞋穿,石川會支持他!你不覺得這個消息你通報的有點晚了嗎?自然塾教你情報的是日本師娘吧!傳遞情報難道還要像生孩子一樣,得放到肚子裏呆一段時間嗎?”
黑子被羞臊得有些難為情,撓撓頭尷尬的解釋道:“我也是剛弄明白,石川是鬆下武的幕後黑手,沒他的支持鬆下武不敢有什麼動作的。”蘭少亭起身罵道:“你是豬啊!要聯想,發散思維,說你是豬都侮辱了豬的智商。”黑子被罵的有些難為情,低聲勸道:“別生氣,信息不對等,我以後注意!”蘭少亭歎了口氣解釋道:“我從鬆下武讓我給他疊被的第一天就想到了。可是我們能怎麼辦?把事情鬧大?我們回自然塾?那我們還能有機會逃走嗎?什麼時候能回家。現在在日本人的軍營,自然塾才會放鬆對我們的監視,才能找到機會逃走!除此之外,我們能對石川做什麼?隻能忍!”說完無力的躺在床上,雙手枕在頭下,盯著屋頂的木條,呆呆的想著心事。屋子裏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各懷心事。
說起回家,那是兩個人都渴望實現的夢想,這夢想現在距離自己是那麼遙不可及。回家陪著親人,忘記所有的苦難和傷悲,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沒有紛爭、沒有殺戮、沒有鬧心的事,沒有日本人。可現在身處日本的軍營,每天被日本人呼來喝去,卻不能露出反感和怨言,更不能露出一絲的不敬。忍耐是一種境界,這是蘭少亭用多年的苦難總結出來的一句話,時時的寬慰自己。
冬天的夜很寧靜,山區的營地沒有一絲風。蕭索的樹木靜靜的站在月影裏,孤寂落寞,還有禁閉室裏同樣孤寂落寞的兩個人。軍營裏越發的安靜,隻有馬廄裏不時傳來一聲響鼻,然後又靜靜的開始咀嚼食槽中草料。
蘭少亭望著黑暗的屋頂出神,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在靜謐的夜色中傳來。蘭少亭微微皺了一下眉,聽腳步聲應該是幾個人一起過來的。蘭少亭從床上坐了起來,用心靜聽了起來,腳步聲越來越近。蘭少亭心中泛起了一陣疑雲,這麼晚了,什麼人會過來,會有什麼事,能有什麼事?黑子見蘭少亭坐起來便問道:“怎麼了?這麼晚你不睡覺,坐在那想什麼呢?”蘭少亭低聲道:“有人來了!”黑子一下子警醒過來,這樣的事在自然塾時常發生,往往是睡到一半的時候,幾個黑衣人進來,用棍棒毒打一頓,一開始大家都被打的鼻青臉腫,天長日久,次數一多,大家慢慢習慣了,睡覺都很警醒。更都防備這樣的事發生。
黑子和蘭少亭離開自然塾很久了,不過這樣的場麵卻經曆很多,更不會忘記如何應付。兩人對視一眼,雖然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眼神,不過卻明白了對方的心意。兩人悄悄的站在禁閉室特製門的兩側,靜聽外麵的動靜。
禁閉室外,鬆下武帶著分隊裏幾個可靠的親信,悄悄的向禁閉室的特製門摸去。所有人站好後,鬆下武小心的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臉上不禁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尚未消腫的臉上掩不住欣喜,小心的打開房門,攥緊手中的木棍,領人闖了進去。
漆黑的屋子裏,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鬆下武的衣領,鬆下武感覺自己踏進房門的那一刻是飄著進去的,然後就被人一陣狠命的猛踹,身體不時還被當成盾牌,抵擋後背揮來的木棍。鬆下武痛苦的高呼著,手中的木棍已經不知所蹤,耳邊傳來隊友一陣陣的哀嚎聲。屋中的慘叫聲在寂靜的夜裏傳的很遠。鬆下武覺得這簡直是一種折磨,被當作沙袋和擋箭牌,揮來舞去,似乎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一樣,還沒有痊愈的傷口,撕裂得更大了,這種痛苦直到石川隊長帶著手電領人進來之後才結束。
鬆下武像死狗一樣被扔在地上,蜷曲著不斷咳血,封腫的眼睛隻留下一條縫隙,借助手電晃動的光,他看到了滿臉微笑的大野浦飯,以及悠閑站在一旁,同樣麵帶微笑的高橋景平。
石川無法相信眼前的實事,七八個手持木棍的帝國士兵,暗中下手,毆打毫無防備的兩個人,結果躺在地上的卻是偷襲者。石川背後冒出了一陣冷汗,這得是什麼樣的身手,如果在麵對麵的情況下,這些士兵能堅持多久?石川不敢想下去,站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