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步步驚心——朝前宮中的驚世變局(1)(3 / 3)

高漸離善於擊築,築聲沉鬱蒼涼,恰似荊軻的心境。那段友情歲月中,酒酣耳熱時,高漸離擊築,荊軻隨之高歌,唱罷又相對而泣,旁若無人。

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這一對瘋子,隻有燕國處士田光極有遠見,他看出了荊軻瘋癲之外的那份遠大抱負,力排眾議地將這個一文不名的“瘋子”引為上賓。

現在,為了一個精密而悲壯的複仇計劃,對荊軻恩重如山的田光已經決然地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不僅如此,在荊軻隨身攜帶的匣子裏,還裝著燕國另一員大將血淋淋的人頭。

一切都要從燕國太子丹的遭遇說起。

在秦國滅掉韓國之前,太子丹曾作為人質入秦,在那裏受盡了屈辱,後來曆經輾轉和磨難終於逃回了自己的國家。秦國想要吞並六國的野心令太子丹整日坐臥不安,眼看秦軍即將逼近易水,他更是如芒在背。

於是太子丹向太傅鞫武求教,鞫武也隻是勸誡他不要因為心中的怒火而輕舉妄動,應該靜待時機,先聯合各諸侯國的力量,再見機行事。

不久,大將樊於期從秦國逃往燕國,太子丹心中又燃起了複仇的火花,便請太傅鞫武另想能夠迅速生效,挽救燕國的策略。

鞫武別無他法,隻得為太子丹引薦早已聲名遠揚的田光先生。太子丹密會田光,坦陳了國家的危機,並向田光尋求幫助。田光以自己年老力衰為由婉拒再三,但還是禁不住太子丹的苦苦請求,最終答應為太子丹引薦自己門下最值得信任的俠士——荊軻。

太子丹聞言大喜,再三懇請田光保守合謀的秘密。於是田光辭別太子,立即前往荊軻家中。他對荊軻說:“你我的交情之深,燕國無人不知。而太子隻聽聞我壯年時的往事,卻不知道我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我有幸得到他的信任,被告知‘燕秦勢不兩立’,希望我盡快想出對策。而我從來都不拿你當外人,所以就將你舉薦給太子丹,希望你能前去拜會他。”

荊軻謹遵其命,答應立即著手拜會太子丹的事務。

為了切斷荊軻的退路,田光留下一段臨終遺言:“太子丹告誡我不要將此等大計泄露出去,著實是在懷疑我的為人啊。如此一來,我還算是什麼有氣節的俠士呢?思來想去,也隻有死人不會走漏風聲。見到他時請你轉告他,我已經不在人世了,以免除他的後顧之憂。”說完,田光拔劍自刎而死。

荊軻趴在田光的屍身上大哭一頓,然後收拾突如其來的哀痛,急匆匆地趕去拜見太子丹,告訴他田光的死訊和遺言。太子丹聽到這個噩耗後雙腿跪地,淚流滿麵,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告誡田光先生不要泄密,隻是因為此事重大,關乎國家興亡,並非要他以死來表明自己不會泄密啊!如今田先生舍生取義,還不嫌棄我的愚鈍,將您引薦給我,真是上天垂憐燕國啊。”

待荊軻坐定以後,太子又離席向他磕頭致意,詳細說明了燕國所麵臨的局勢:秦王的狼子野心已是路人皆知。秦國既然已經得到韓國,很快便會南下攻楚,北上逼趙。麵對王翦與李信兩員猛將的分頭夾擊,趙國一定會繳械投降,到時候燕國就大禍臨頭了。介於各諸侯國都迫於淫威不敢聯合抗秦,燕國隻能自尋生路,而生路隻有一條:請荊軻帶上厚禮麵見秦王。最好的結果是能將秦王劫持,迫使秦國歸還霸占的土地,退而求次,殺死秦王,燕國也能趁著秦國大亂尋得一線喘息的機會。

荊軻思索良久,推辭再三,最終接受了太子丹的托付。之後的一段日子,太子丹每天以珍饈佳肴、奇珍異寶、絕色美人款待和饋贈荊軻,為壯士赴死獻上最後的歡宴。這種瘋狂作樂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王翦大軍逼臨燕國南部邊境。而此時的荊軻,可以說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這股東風,便是一顆人頭!

當時的秦王正在重金通緝樊將軍的首級。唯有樊將軍的人頭和燕國督亢的地圖,才是換取秦王信任並得到接見。也隻有與秦王近距離接觸,荊軻才有機會完成自己的使命。

太子丹對於這個“通關信物”遲遲無法決定,因為他實在舍不得殺樊於期。

荊軻知道太子丹不忍心,於是就私下去見樊於期。把計劃的前前後後一一講給他聽,並在他滿腔的仇恨之火上又澆了一瓢油。聽罷,樊於期脫下一隻衣袖,左手握住右腕,走進一步說:“這是我日夜為之咬牙痛心的事,而今日才得聽到您的指教!”於是就割頸自殺,化作整個計謀中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