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秦王也得到前方密報,說是趙國大軍已經開到兩國邊境,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因此秦國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正是借由驚心動魄卻不涉及一兵一刃的兩次外交鬥爭,藺相如由繆賢門下一個默默無聞的食客逐步成為了趙國的上卿。此時的他風頭無兩,無論是官位還是升遷速度都遠遠蓋過了為趙王征戰多年的廉頗。廉頗作為一介武夫,實在是無法理解藺相如外交智謀的重要性,心裏頗為不服,到處揚言要當麵羞辱藺相如。貴為一國上卿,藺相如失去了外交場合爭鋒相對的氣勢,處處保持低調,盡量不與廉頗正麵相碰,似乎顯得有幾分窩囊。
麵對門客的不解,藺相如意味深長地問道:“在各位眼中,廉將軍與秦王誰更可怕?”眾人齊聲答道:“當然是秦王更可怕!”藺相如這才微微一笑,將自己的苦心孤詣之處娓娓道來:“秦王凶殘暴虐又狡詐無比,各國諸侯都畏之如虎,而我卻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之對抗,又怎會有懼怕廉將軍的道理呢?但是諸位不妨想想,強橫的秦國之所以不敢輕易冒犯趙國,原因就在於趙國的文臣武將能夠齊心協力對付秦國。如果我和廉將軍之間傷了和氣,必然給秦國造成可乘之機,影響國家社稷的安定。我之所以如此避讓廉將軍,就是要以大局為重啊。”
藺相如的話很快傳入廉頗耳中,坦率正直的廉將軍當即對自己之前的言行感到十分慚愧。為了表示自己道歉悔過的誠意,他親自來到藺相如門前上演了“負荊請罪”的著名一幕。趙國的將相就這樣結成了生死之交,在其後的十年之內,兩人互相理解敬重,譜寫了共同處理內外事務的和諧樂章。
正因如此,趙國一直保持著較為強勁的綜合國力,將虎視眈眈的秦國穩妥地攔截在安全線之外。
仔細諦聽整曲“將相和”,它是對外強硬機智與對內柔和謙讓的有機交響,這也正是藺相如的人格魅力所在。後世常常冠以藺相如傑出外交家和政治家的頭銜,在這樣風光的名號背後,我們能感受到儒家的中庸智慧,更能窺見道家陰陽調和的高超技法。
曹操的“要挾”之局——一代梟雄的政治雙簧
曹操發跡於東漢末年,他一度平定北方,締造了魏曹政權。有趣的是,終其一生,曹操本人竟從未稱帝,他出生入死征討各地封建割據,頭上頂的卻始終是東漢大將軍和丞相的頭銜。這個耐人尋味的事實固然有其特定的曆史成因,但它同樣體現了曹操作為一個偉大政治家的高明之處。
時間回溯至漢靈帝在位後期,曹操當時還隻是一名典軍校尉。自黃巾軍起義以來,東漢政權便已風雨飄搖,後來,涼州軍閥董卓又趁機入朝殺死漢少帝劉辯、擁立劉協為漢獻帝,實際上也就是獨攬了軍政大權。董卓是個殘暴成性、胡作非為的軍閥,於是曹操拒絕接受董卓授予的驍騎校尉之職,隱姓埋名逃回家鄉,很快集結起一支五千人左右的武裝。公元189年十二月,曹操的武裝加入袁紹麾下,與袁紹所領導的聯軍一起討伐董卓。
兩年後,曹操奉袁紹之命,在河北和山東分別擊敗了黑山軍和青州軍兩支農民武裝力量,並將殘餘的兵力收入自己的隊伍。這兩場圍剿農民起義的戰鬥對曹操來說意義非凡,他不僅大大增強了自己的軍事實力,還物色到了極為重要的謀士——毛玠。毛玠認為,與其為了爭奪帝位而卷入更多不必要的戰爭,不如退而侍奉當今名義上的天子,這樣不僅能讓各色野心家不敢輕舉妄動,還能讓國家和百姓在相對安穩的條件下休養生息、發展生產,逐步積累成就霸業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毛玠所提出的“奉天子以令不臣”,實際上就是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計的雛形。
曹操對毛玠的建議極為賞識,他一邊派出使者輾轉去往長安,表明自己對漢廷的忠心;一邊利用黃巾軍的餘眾在許昌附近屯田種地、聚集糧草、招納軍隊。在這期間,曹操還收獲了一枚非常寶貴的智囊——那便是潁川名士荀彧。如此一來,曹操僅用三年就將獨霸南陽的袁術趕到了淮河以北,同時又擊敗徐州牧陶謙,還成功驅逐了一度盤踞兗州的呂布。介於曹操的赫赫戰果,漢獻帝在公元195年將曹操任命為兗州牧。
就在這一年的春天,涼州軍閥李傕殺死另一涼州大將樊稠並焚毀長安的宮殿,李傕將漢獻帝挾持到自己的軍營中,李傕昔日的同謀郭汜則將漢室公卿扣作人質。就在雙方廝殺得不可開交之時,李傕的部將楊奉叛變,於同年八月攜漢獻帝往東邊的洛陽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