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過後,侍女為我穿上緋紅衣裙,低聲問:“小姐,要上午膳嗎?”
我抖了抖腕上的金鈴,搖搖頭:“備馬,我要上山。”
林家的馬都是良種,加之訓練有素,頗有一日千裏的氣勢。而這山路雖然崎嶇卻不失平坦,看得出是有人大刀闊斧地修整過。我縱馬上山,很快就到了林家的半山別院。
我一躍下馬,撥開周圍護衛的家丁們,便看見林重樓、雁歸和兩個不認識的女子。
其中一個鵝黃殤的女子正挽著雁歸眉飛色舞地說些什麼,她的年紀比雁歸略輕,麵容又和林重樓有幾分相似,想必是林家小姐無疑。而另一個被兩個家丁扼肩壓製,身著藍色的白苗服式,身上飾物都為銀製,必定是作亂的那個。
雁歸見我來了,便拂開了女子的手朝我走過來。他的衣衫多有破損,特別是胸前大片衣料被劃開,隱隱可見肌膚。
我剛待開口問什麼,雁歸身子一晃,倒在我的懷中。我一探他脈門,頓覺不妙。拔起寒霜跳到那苗女麵前,鋒利的劍尖毫不留情地劃破她頸上肌膚,冰雪般的劍挑起她的下頷。我冷冷道:“把解藥拿來,不然我殺了你!”
我此話一出,滿院的人都驚呆了,就連那苗女也錯愕地抬起頭,頗為擔憂地道:“什麼解藥?我沒有對少主下毒啊!少主他中毒了嗎?”
她一口一個少主都把我弄糊塗了——什麼時候雁歸成了她少主?
林重樓輕咳了一聲,提議道:“不如,進去再說吧。”
進了別院正屋。我仔細探了雁歸的脈,發覺他體內流轉的事一種未見過的毒。此毒性極寒,亦蔓延極快,不過片刻功夫,毒素已擴散至雁歸體內大半經絡,我將隨身帶的回天丸用內力碾成粉,再用溫酒為雁歸送服,總算是暫緩了毒勢。
料理好雁歸,我回到正廳,聽那苗女解惑。
那苗女說自己名叫花靈,本是苗疆白苗族百花宮聖女,因白王與大理國有約,她五年前遵白王之命和哥哥至大理國任將軍。
而此時的大理和苗疆都已是戰火連天。
原來十八年前,大理國主與寵妃死於國後之手。但寵妃所出之子卻被死士救走,而國後所出的公主段芷菲一直無法得到國中重臣的認可直登國主之位,原因是國主早已立下遺詔讓王子繼位。
苗疆白部與烏部之間看似和平一片,但私下已卻較量不斷。七年前,芷菲公主與烏部世子聯手欲在兩國兵變,當時亦是白苗王女的百花宮主與大理攝政王趙珺聯手抵抗,雖破滅了對方的陰謀,卻也雙雙死於那場對戰。
如今大理國運與白苗之命係與一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唯今之計,便是找到當年逃出生天的大理王子,回大理繼承王位,方可一平戰火。
“你說雁歸是大理王子?”我蹙眉問她,滿臉不可置信:“你有什麼證據?”
“有!”花靈說:“不知小姐是否知道少主胸前有個疤痕?那並不是胎記,而是先王親手烙上的大理國文字。”
“那是什麼意思?”我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是字。
“雁歸樓蘭,亦思南——那上隻烙了少主名字,雁歸。”她解釋道:“少主之母、先王寵妃,身份不明,她自稱是西域樓蘭國人,於是大理上下皆稱其為樓蘭夫人。樓蘭夫人生少主前並不喜歡大理,給少主取名‘雁歸’,既是期盼歸鄉之意。”
雁歸雁歸,歸雁門關外。原來還有這個意思。我思索片刻,有些悵然地歎了口氣:“如今也隻得等雁歸醒來,等解藥了。”
“為什麼是等?難道月小姐知道是何人害了少主?”
我靜默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了。
正說著,便有家丁風風火火跑進來稟報,說是有人往門上扔了帶信飛鏢,並遞上絹條。林重樓接過來,遞給我。
我展開看,上麵寫著:“若想要解藥,三日後黃昏,二十四橋攜回天丸至。”落款:蕭宛然
果然是她,蕭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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