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風和日麗的午後。
白牆紫瓦,庭中幾株古梅。時間似乎在它們身上格外放慢了腳步,時值春末,梅花卻還未開敗,整個院子裏都飄著淡淡的花香,氤氳著空氣也多了一層疏落旖旎的色彩。
沾染梅花芬芳的色彩,被暮春的微風吹起,穿過古梅遒勁的樹枝,掠上前庭幽綠的湖水,撫開那幢精致的白色小樓。
寬敞而古樸的客廳裏,坐著個安靜的少年,他右手托著一本書,左手虛扶住太陽**,低垂的眼神正落在展開的書頁上。
午後的陽光兼具了晚春的潤澤和初夏的溫熱,映著他白皙的肌膚微微透亮,紅潤的雙頰隱約可見細小的茸毛。隨著目光在書上字裏行間緩慢穿梭,他的睫毛便會偶爾動一動,陽光跳躍在他眼下,繪成兩彎細膩的暗影。
仿佛不經意間掃在人心尖上,微微的癢。
“這麼早就起來了?”
沉鬱的嗓音忽然在身側響起,少年剛回過神,旁邊的沙發已經凹陷下去,隨即他整個人便落入一個微暖的帶著些許清酒味道的懷抱。
男子撫上他臉頰的指尖也與這懷抱的溫度一樣,不怎麼熱,甚至還有些許泛涼。而當他手指輕輕碰觸他眼睫的時候,少年終於不由自主往後縮了縮肩膀,雖然這動作反而讓他被禁錮得更緊了。
“……方遠?”
少年疑惑地喚出一個名字。
男子一愣,停留在他麵龐的手頓住動作。
是了,他怎麼差點兒忘記了?他現在是“程方遠”。他一直想讓麵前的少年這樣稱呼他,卻沒想到已經好幾天過去,還是不怎麼能完全適應,總覺得這名字陌生得很,還讓他隱約覺得排斥。
沒有想象中喚出來,該有的那種感覺。
程奕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懷中人終於如釋重負,略低下頭,在自以為隱蔽的角度悄悄吐了口氣。程奕注視他小心翼翼的模樣,那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他還清楚記得親吻上去時是怎樣甜美誘人的滋味。
“於溪。”
聽見這聲呼喚,少年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眸子清澈如水,還是一眼就能看透,沒有了從前那種不加掩飾的憎惡感情,這漂亮的眼瞳裏隻剩下一片幹淨,還有一絲引人犯罪的無辜,就仿佛全心信任般的坦誠無欺。
蘇於溪……
現在已經是,隻屬於程方遠的蘇於溪。
不管用多麼卑劣多麼見不得光的手段,終於還是讓他得到了。
程奕輕輕笑起來,以往他總是神色平淡,偶爾微微勾一勾唇,卻還稱不上笑,感覺整個人都是冷冷的,蘇於溪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容,不由得有些怔愣。
而下一刻,程奕已經稍稍傾下身子,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了些。不知道為什麼,蘇於溪感覺他身上溫度似乎有些升高,隔著兩層衣服明顯越來越熱,蘇於溪不自在地動了動胳膊,那種不知名的壓迫感,卻反而更加強烈了幾分。
隨後,一隻強健有力的手不容拒絕,居然從他襯衫下擺探了進去,蘇於溪渾身一激靈,忙下意識脫口道,“不行!”
“不行?什麼不行?”
程奕嘴角邪肆地一勾,故意反問。
蘇於溪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不行,他隻知道,他打從心底裏不喜歡被這樣對待,他的動作讓他渾身汗毛倒豎,如臨大敵,完全就類似於條件反射,根本說不出緣故。
“我……我……反正是不行。”
他囁嚅著,麵紅耳赤。
程奕凝視他片刻,臉上的笑容居然更加開懷,他抱著蘇於溪,連胸膛都隨著笑聲在起伏震動。以前他怎麼就沒發現,蘇於溪竟還有這麼可**的一麵?大概從前真是自己對他太差勁了,才會讓他麵對他時,總是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態度。
原來,真正的他其實是這樣的。
那會不會在跟孟慶雲或者孟沅相處時,他就是如此迷人的真性情?
程奕忍不住想,同時暗暗收緊手臂,雖然他已經拚命壓抑自己不能發怒,隻怕會破壞這種難得的溫馨氛圍,但他還是有些控製不住。
“我說行就行!”
早已習慣了強勢和命令,程奕臉上笑容盡失,手勁也跟著再度攀上來,直接就將最先阻礙到他的那幾顆襯衫紐扣給扯掉了。
蘇於溪頓時大吃一驚,忙伸手抓住程奕胳膊,可他本就是大病初愈,論力氣根本擋不住他,程奕的手落在他胸前,那細長的手術疤痕,像一條無比曖昧的紅線,程奕目光隨之而上,覬覦在未完全散開的襯衫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