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仍舊清靜,蘇於溪正在教他的小徒弟花燃學養魚。
看那女孩子緊挨著他,歡喜雀躍的模樣,程方遠心裏湧起不小的嫉妒,若不是因為她年紀尚小並不構成威脅,兼之其麵貌與長樂相像,又能逗蘇於溪開心,程方遠一定會控製不住上前,直接拉開那兩個人。
強壓下心頭的不快,程方遠重重咳嗽了一聲。
蘇於溪和花燃朝這邊看來,花燃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行禮。蘇於溪因為有“特赦”,並不需要向皇帝下跪。他看見程方遠,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對於這位帝王的到來,一點都不感覺訝異。
“你先下去吧。”
這話,是程方遠對花燃說的。
花燃抬頭看了看蘇於溪,見他微微頷首,她才惴惴不安地走了,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
程方遠饒有興味地勾唇,“她似乎……怕我把你給吃了?”
蘇於溪淡淡道,“陛下說笑了。”
程方遠沒再繼續多言,他轉身朝院子裏邊走去,還是與那天晚上相同的方向,還是去那座湖心亭。
蘇於溪自然是跟在他身後的。既是帝王家的臣子,就沒有不跟著的立場。他很清楚這一點,是以也從不在跟與不跟上多作糾結。
到得亭中,程方遠在那張竹榻上坐下,四顧一圈周圍景色,像是隨意般伸出指尖輕叩幾下欄杆,他心情愉悅,竟難得對蘇於溪露出一個類似於微笑的表情。
“蘇卿,拿酒來。”
“回陛下,微臣不好飲酒,故而此中隻有茶。”
程方遠又笑了,這次是笑出了聲。
“蘇卿的記性何以這麼差了?這漪瀾小築可是朕親自設計督造的,朕說這裏有酒,那必然就有酒,蘇卿這般回答,莫不是在懷疑朕說的話?”
他雖然笑著,語氣卻潛藏著危險。
的確,君無戲言,誰又敢不要命地懷疑皇帝的話?
蘇於溪微微施了一禮,“陛下且少待,微臣去去就來。”
半柱香的時間,等他再回來時,左手已經提了一隻酒壇,右手托盤中酒具酒盞一應俱全。
程方遠相當滿意,他欣賞地看蘇於溪將那些東西擺滿一桌,這是他從禦品中親自挑選出來的,就知道純青玉的杯盞,襯蘇於溪的手最是兩相得宜。
“蘇卿,陪朕喝一杯。”
程方遠道,語氣半是命令。
蘇於溪有些遲疑,“陛下,微臣……微臣並不擅飲酒。”
程方遠惡質地挑了挑眉,“讓你陪朕一杯,又不需你多麼海量,坐下。”
蘇於溪無法,隻能依言落座。
隨即,一隻漂亮的、盛滿了酒漿的杯盞被推至他麵前。蘇於溪一愣,帝王親手替他倒酒,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有這等待遇了吧。
隻是,這酒就更加不能不喝了。
蘇於溪端起酒杯,索性一飲而盡。
辛辣液體湧入喉頭,讓他不由地眯起眼,感覺有什麼東西刹那竄上頭頂,他趕緊伸手扶住桌沿,心想這酒是何等陳釀,竟然如此厲害。
嫂索**
重生之水族物語
程方遠解答了他的疑惑,“這是二十年的女兒紅。”
說著,又替他滿上一杯酒。
蘇於溪頓時有些莫名,今天的程方遠似乎與往常不大一樣,但到底哪裏不一樣,具體他又說不上來。
端起酒杯,蘇於溪盯著裏麵的液體微微出神。
程方遠自顧自飲下一杯,緊接著又是一杯……他的右手指尖始終在欄杆上有規律地點叩,像是在計算著什麼,亭子一側的陰影也隨著太陽的位置逐漸改變著方向。
直到,在某個確定的時間,程方遠停止手上動作,他遠遠望向天邊,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
“蘇卿,你可知道,就在方才……朕終於替朕的五弟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