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如果所有的苦難可以由自己一個人承擔,那又何必再把全城百姓當成自己的籌碼?把手握緊,裏麵什麼都沒有,把手鬆開,你擁有整個天地!“投降“兩個字,自古以來寫的都很辛苦,然而寫下後,皇帝蕭銑倒下了,而仁者蕭銑卻站了起來,在中國的大曆史中,仁者蕭銑要比皇帝蕭銑光彩的多。蕭銑以太牢(牛豬羊各一)告於其廟,隨後率文武百官身穿布衣頭裹布巾(緦縗布幘)走到唐軍大營門前,說:“應該死的人是我蕭銑,老百姓們並沒有什麼過錯。要殺就殺我,請別殺掠百姓。“(仁者本色)數日後,江南救兵十餘萬全部趕到。然而一切都晚了,一看皇帝都投降了,十餘萬救兵隨即向李孝恭投降,這些人大部分就是因為被李靖的空船忽悠才姍姍來遲。
現在江陵城已經落入唐軍之手,等待江陵城的又是什麼呢?雖然蕭銑以一己之力承擔所有過失,然而戰後劫掠已經成了潛規則,更何況武德年間國家經濟不景氣,領兵打仗其實沒有多少油水,就指著戰後劫掠貼補生活呢。幸好,在江陵城中還有兩個明白人,一個人叫岑文本,一個人叫李靖。岑文本告誡李孝恭,江南百姓在亂世中存活到現在,無不翹首以盼聖君出現。蕭銑匆匆投降也是為了放下自己的重擔,如果此時縱兵劫掠,恐怕江南民心再也不可收服。岑文本一席話打動了李孝恭,同時也為岑文本的未來鋪好了一條路,可謂利國利民利己。不縱兵劫掠?到嘴的肥肉沒有了。不搶民也行,要不把南梁那些已經被殺將領的家產沒收了吧?那些人抗拒大軍,死有餘辜,沒收家產就算追加懲罰了。然而這個建議,又被另一個人否決了,這個人就是李靖。
李靖說:“王者之師,理應悼念死者並安撫死者的家屬。我們要是與此背道,那並不是好事。“在李靖的堅持下,沒收家產的建議也被否決了。此後數日,盡管將領們還憤憤不平,然而他們卻看到了以前從未有過的現象:江南各城,聞風而降。(江、漢之域,聞之莫不爭下)蕭銑投降後被押往長安,高祖李淵數其罪。隨後蕭銑被斬於都市,年三十九歲,此時距離蕭銑起事,僅僅五年。其實在亂世中,每個人都在尋找出路,蕭銑同樣也在尋找自己的出路,然而他卻走進了迷途。與蕭銑同樣有前朝皇族血統的其實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陳叔達,一個是蕭瑀。陳叔達是南朝陳國的皇族後裔,蕭瑀是南梁的皇族後裔(蕭皇後的弟弟)。兩個人都在亂世中堅守自己的職責,又在適當的時間裏投降了李淵,同時也在唐朝政壇也謀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走出了與蕭銑不同的人生軌跡。書生握筆是正途,書生握刀便是歧途。無論亂世還是治世,每個人都應該守住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