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陽的甩棍卡在自動販賣機裏時，林秋聞到了焦糖爆米花的味道。
這不對勁。被鼠群包圍的便利店不該有如此甜膩的氣息，更何況貨架上的膨化食品早已被酸液腐蝕成瀝青狀物質。他的晶化右手不受控製地顫抖，刀尖在地麵劃出斷續的星火——三分鍾前割開第七隻變異體的喉嚨後，某種危險的愉悅感正在血管裏奔湧。
\"低頭！\"
趙青陽的警告裹著血腥味砸來。林秋屈膝的瞬間，鼠王黏連著碎肉的尾骨掃過頭頂，將收銀台轟成漫天飛舞的紙鈔雪。那些印著人臉的鈔票在半空自燃，灰燼中浮現出母親化療時的病曆編號。
青銅鈴鐺的嗡鳴突然變得尖銳。
林秋的刀鋒本能地刺向右側虛空，晶化的金屬與骨刃相撞迸發藍火。偷襲的變異體保持著前同事小張的臉，脖頸卻延長成蛇形，西服領口下鑽出蜈蚣步足。\"你欠我三百塊團建費。\"那張嘴咧到耳根，噴出帶利息的催債單。
刀身篆文驟亮，貫穿顱骨的觸感像切開冷藏過久的布丁。靈力湧入體內的瞬間，林秋聽見無數聲音在腦內炸開——趙青陽昨夜在加油站洗手間的嘔吐聲、變異鼠群啃噬地下光纜的咯吱聲、還有他自己十歲時躲在衣櫃裏壓抑的抽泣。
\"呼吸！\"趙青陽的甩棍抵住他後心，電流強行截斷靈力洪流。
林秋跪在血泊中幹嘔，晶化已蔓延至右肩胛骨。便利店鏡麵倒映出詭異的畫麵：他的半邊身體呈現機械般的精密結構，齒輪咬合處滲出熒藍血液；另半邊卻不斷坍縮成馬賽克狀的人形虛影。
趙青陽踢開仍在抽搐的鼠王殘骸，拽起他衣領按在冷藏櫃上。她指尖劃過林秋胸口的晶化紋路，金屬與血肉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你剛才共感到第幾層記憶？\"
\"十七層...\"林秋盯著她鎖骨處跳動的「兵」字殘片，\"有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在你脊椎裏植入芯片...手術室牆上的電子鍾停在2:47...\"
甩棍驟然抵住他喉結。趙青陽眼中閃過殺意，卻又在瞥見他晶化瞳孔時鬆開力道：\"再窺探我的記憶，我會讓你死得比鼠王更慘。\"她扯開衣領露出頸側縫合線，皮膚下埋著微型炸彈的倒計時顯示器，\"看到這個了？深藍矩陣的保險栓，專門對付不聽話的獵犬。\"
鼠群突然停止攻擊。它們退到玻璃門外組成環狀陣列，用尾巴敲擊出摩爾斯電碼般的節奏。林秋的晶化右手自動解析出訊息——那是用鼠類信息素編寫的邀請函。
「加入我們，給你真正的自由」
趙青陽突然拽過他的手按在自己頸側炸彈上。倒計時數字在接觸晶化皮膚後開始逆轉，她的瞳孔因劇痛收縮成針尖：\"深藍矩陣在監視我們...想活命就配合演出...\"
玻璃爆裂聲掩蓋了後續話語。鼠群組成的血肉高牆轟然倒塌，晨光穿透雲層的刹那，所有變異體如退潮般消失。便利店廣播突然自動開啟，播放起歡快的促銷廣告。
\"恭喜兩位通過新人測試。\"電子女聲帶著虛偽的關切，\"請於今日17:00前抵達和平大廈23層，領取深藍矩陣初級清理員證件。\"
趙青陽的甩棍擊碎音響，零件中掉出半枚「鬥」字殘片。她踩住殘片碾磨，直到篆文被血汙覆蓋：\"他們在用九字真言做誘餌，篩選合適的傀儡。\"
林秋的晶化右手突然刺向她後心。在即將貫穿脊柱的瞬間強行轉向，刀鋒沒入牆壁三寸。\"身體比思維快了一步...\"他盯著不受控的手臂，\"這就是你說的成癮反應？\"
\"不。\"趙青陽掰開他顫抖的手指，露出掌心浮現的微型控製器，\"是他們給你植入了和我一樣的保險栓。\"
晨光穿過破碎的櫥窗，照亮滿地狼藉。林秋在收銀台殘骸裏翻出半包受潮的香煙，尼古丁的辛辣暫時壓住了靈力躁動。趙青陽對著手機前置攝像頭檢查傷口，屏幕卻映出深藍矩陣的警告字幕：
「剩餘獵殺配額：3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