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月卓又與老伯說了幾句話,然後問清楚了老伯家的住址並承諾改日登門感謝後,才扶著阿萌上了車。

阿萌撩起馬車的窗簾,探出一張臉對牛車旁的老伯笑道:“老伯,今天謝謝你了。雖然你老伴兒不在了,但我相信她還是希望你好好活著,快快樂樂地渡過餘生,然後與她在天上相聚。”

那老伯一聽,突然怔了怔,然後渾濁的眼睛變得濕潤起來。

在車簾放下的一瞬間,阿萌還能看到那位老伯突然低首用袖子擦著眼睛的情景,不由得有些羨慕。

“我家小阿萌又做了什麼好事了?”

調笑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阿萌扭頭,便看到男人溫雅的笑臉,然後一杯水已經放在唇邊。阿萌怔了怔,這才發現喉嚨渴得厲害,趕緊低頭將那杯水喝盡。

馬車裏放了冰塊,很涼爽,完全將外頭的悶熱驅散,讓她舒服得想歎息。而舒服後,才有心思觀察其他,第一個觀察的對象便是她家大魔王相公。這麼一看,自然發現他此時風塵仆仆,素來整潔的衣服也沾上了些灰塵,讓她懷疑他是不是去找人打架了。

別說,還真是找人打架去了。

“我沒做什麼好事。”阿萌回答他的話,心裏有些感動,忍不住挽起衣袖將他臉上沾到的灰塵拭去。

虞月卓含笑任她給自已擦臉,等她滿意後,又從馬車裏的暗格中拿出一條毛巾,將她濕漉漉的衣服脫下,為她擦去身上的汗,免得收汗時這一熱一冷的感染了風寒。

阿萌享受他的服務,雖然當著他的麵脫掉衣服有點那啥,但老夫老妻了,也沒必要太在意,然後開始將她被何纖華擄走後的事情與他說了一遍。

虞月卓抿著唇聽著,臉上一慣溫雅的笑意沒有了,從他額角微跳的青筋可以知道他心緒並不平靜。事實上,為了尋找她,虞月卓不得不動用他埋在江湖裏的探子,甚至在這方圓十幾公裏的地方來來回回轉了不下五遍,終於在這條比較偏僻的小道上遇到他們。當然,虞月卓和那些探子之所以這麼久還未找著人也是有原因的,誰會想到出門便是香車寶馬的將軍夫人會搭坐輛簡陋得不能簡陋的牛車慢悠悠地晃去京城呢?誰又能想到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竟然戴著個醜陋的草帽、披著件鄉下人用的遮陽席子遮住了臉蛋和身形呢?這遠遠一看過去,就像尋常的鄉下人,誰能注意到?就連虞月卓也差點被騙過去。

說了自已的遭遇後,阿萌有些興致勃勃地問他:“我打扮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能認出來?”

虞月卓見她這模樣,似乎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讓他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開始有心情調侃,“你相公我火眼精晴,怎麼會認不出來呢?”說著,又開始為她將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阿萌睨他,擺明著不信。

虞月卓沒有多說,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已一瞬間會心悸得如此厲害,然後折了回來,終究讓他尋著了她。他原以為她一介弱女子,經曆了這種事情,會害怕會軟弱會哭泣,但當他尋到她時,她不僅悠閑自在地搭乘牛車,還有心情與人聊天說笑,神經不是一般的粗。

如此想罷,不由得失笑,她是什麼模樣的,他不是從小就知道了麼?她膽小又識時務,大多時候看得極開,再惡劣的境遇她也有辦法讓自已過得閑然自得,他算是白擔心了,但心裏莫名的也升起一股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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