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氏進來的時候,便見到穿著一身桃紅色宮裝看起來頗具富貴的阿萌坐在床上逗著兒子,昔日眉宇間化不開的沉靜與清傲去了幾分,整個人顯得柔和不少,一瞧便知道是作了母親的人了,看起來竟然比以往還要順眼一些。她的周圍有幾個丫環嬤嬤圍著,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好話,一時間熱鬧不已。
看到像是被眾星拱月一般的阿萌,刑氏又開始點酸溜溜的了,不過想到今日來找阿萌的目的,刑氏很快便收斂了心中的那股酸意,反開揚起一個熟稔的笑容走了過來。
“茵姐兒,孩子看起來長得不錯,瞧這雙眼睛,看著就特別靈秀。將軍陪著你爹在大廳裏說話,你爹說稍會可要好好瞧瞧他的小外孫呢。”刑氏挑著好話說。
阿萌聽罷,也笑起來,“嗯,等會兒我便抱崽崽出去給爹瞧瞧。”說了會兒話,阿萌突然想起還有一人,不禁問道:“怎麼不見玉紗呢?”
刑氏目光閃了閃,笑道:“玉紗那丫頭坐不住,說去找月娟了。”
阿萌聽罷,便沒有再說什麼。
另一邊,虞月娟麵對眾多貴夫人明裏稱讚暗裏評估兒媳婦一樣的目光弄得頗不自在,自從她哥凱旋歸來,她便知道自己的身價不同往昔,甚至自己的婚事也有了更好的選擇,根本不用擔心她會嫁得不好。
若是一年多前,她估計會心中暗喜,定得在這些名門貴夫人麵前好好表現一番,可自從見過溫子修後,她一顆芳心係在溫子修身上,難以自撥,現在雖然看開了,可心中仍是有眷戀的,是以對這種事情也不太樂衷,甚至麵對這些估評的目光也有些不耐煩。
虞月娟陪母親及眾位夫人說了會兒話後,便以自己不適為由與夫人們告辭離開了,心情有些憊懶地朝落月軒行去。
“月娟!”
遠遠的,便聽到一聲叫喚,虞月娟回首,便見到穿著一身月黃色流裙的羅玉紗出現在一處月亮門邊笑盈盈地看著她,眉宇雖青澀,但顧盼流轉間也頗具風情。
虞月娟與羅玉紗並未多親厚,甚至因為羅玉紗是阿萌的妹妹而一度討厭她,但耐不住羅玉紗瞧上閻離塵後臉皮也變厚了,一來二去的,兩個姑娘也熟悉了,摸清了大家的脾氣,又是親戚,倒也能說得上幾句話,但若說是什麼過命的手帕交,那未必算得上。
虞月娟等羅玉紗過來後,方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不和你娘去瞧你姐?”
羅玉紗四目顧盼,笑嘻嘻地說:“那位大小姐有啥好瞧的,我娘去就行了,我是特地來找你的,聽說你身子不舒服?可好些了?”
“哦?”虞月娟擺明不信,心裏覺得羅玉紗是來瞧閻公子才是。隻可惜閻公子這一個月似乎都沒回來幾次,連她這主人都見不著行蹤。“沒事,估計是今天府裏忙,有些累著了。”
羅玉紗掩唇一笑,“哦,這樣啊?那你得好好歇息,別累壞了,免得有人擔心。”
虞月卓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吭聲。
兩人快要到東院時,一陣春風吹來,早開的桃花落了幾瓣,虞月娟手中的帕子一個沒拿穩,吹到了桃樹上,宛若一隻粉蝶一般掛在上頭。
“哎呀,怎麼辦?”羅玉紗見那桃樹枝頭的高度,便知道她們這些女眷是無法勾著了。
虞月娟看罷,正想說去叫府中的家丁過來取下便是,突然聽到有人叫了一聲“表妹”,循聲望去,卻見前方一名穿著時下京中世家公子流行的斜襟收腰窄袖長袍的男子,麵容俊秀,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並不惹人厭惡,隻是那偶爾別有深意的目光教虞月娟心頭有些厭惡。
虞月娟不認識這男子,自然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果然,見到那男子,羅玉紗馬上欣喜地叫起來:“修表哥,您怎麼來了?”
那“修”字讓虞月娟心神微動,就見那男子聽到羅玉紗的話後,告了聲失禮便往此處行來,及至三步遠後,方停下來,“姑姑讓我來尋你。”然後朝虞月娟拱手道:“不知這位小娘子是……。”
羅玉紗掩唇一笑,說道:“表哥,這可是靖遠將軍的妹妹呢,你以前不是和我說,有靖遠將軍那般英武的哥哥,妹妹定然也是個奇女子麼?呐,你現在終於見著你心目中的奇女子了。月娟,這是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