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3)

1907年五月中旬,斯坦因氏組織之探險隊,再度現於敦煌,傍晚張其天幕果樹園中。

在兩月前,發掘樓蘭附近之鄯善,有相當之成績,斯坦因氏更形氣壯,不怕堿的飲料,不休貪婪好奇之鋤,發掘洛泊沙漠之各處,幸未遭黑風,得步入敦煌,人馬駱駝,於此休養,並因感歎千佛洞之壁畫,從事攝影。至夏季,沙漠探險旅行,因有黑風季節之千萬危險,僅在敦煌附近探險,並立定探險發掘中國本土計劃,斯氏乃匈牙利人之歸化英國者,或有東洋血統關係,蓋匈人原有西洋的東洋人之稱。

三月中間,雖吹東風,依然寒冷,人備防寒衣及圍巾,然後前進,駝馬則已感風吹來之草香,本能向前進行。斯氏立小山上,以望遠鏡遙矚敦煌縣城地平線上,有小高丘似浮島,不可思議的向南微動,大體沙漠雖為平地,但恰如大洋波濤一般,從一沙丘向另一沙丘,登沙之山,下沙之穀,起伏無常。沙漠中央部,沙丘高至二三百尺,形成沙山,若登高頂,或有所獲,若望樓之廢墟,或埋在沙中之古代村落,用望遠[鏡]探索,為斯氏癖好,隊員對之亦不以為耽延時間。

繼續前進,斯氏乘馬,止而大嘶,並追索前行動物足跡。斯氏降一沙丘,又登一沙丘,絕無水蒸氣之微塵,會晴空與沙平線相交處,沙埃如煙,絕不見混濁沙色,隻見似浮島之微動,斯氏於一瞬間,感氣象激變之襲來,有奇跡的想象。以上之奇現象,就近細觀,元[原]來為近尋牧草之千餘隻羊群。遊牧從晨起,動物已為草香而興奮。最感趣者,大群之羊,隻二衣衫襤褸少年管帶。

此二少年,見探險隊負槍而行,早隱身檉柳小藪中。

與洛浦諾爾漁師輩別來已廿餘日,始見人類,頓形狂喜,分予煙草,並詢去敦煌之路,在絕無飛鳥荒涼單調危險沙漠上,營忍苦之生活,今見青草醒目,複有羊群,知敦煌已近。牧羊者在附近廢墟,拾得古錢,線穿鞭端,斯氏因以煙草與之相易。斯氏誠似鵜之目、鷹之目,思探索收獲,欲注意前進,確信被中國本身忘卻之沙漠,為古代文明珍寶貯藏庫,無論如何微物上,皆可發見人類曆史之姿態,感到溫暖之氣息,此處自有人類之生活。

斯氏同伴,已感疲倦,例廚司及測量技師,印度人那伊爭論一夜,全員希早一日休息,於是張起營幕,斯氏最愛其小天幕[即小帳篷],張於距彼少離草處,覺昨夜喧嘩,無聞聲,然集合各種人種,宗教則有印度教徒,回教徒。沙漠病之妙藥為村莊,慣於沙漠孤獨者,踏到都會時,每厭惡外交儀禮,有甚想見人顏者,有反是者。

敦煌之高高縣城,已半壞於東幹人之叛亂,及見城外村莊時,斯氏較蔣秘書更一馬當先,以紅色名片與護照,急赴衙門,向官吏示敬意,並請托寄宿之事。

說明人馬急待休養,且示以有英國背景之護照,而長官出迎極普通。適逢知縣昨日新任,衙門中尚雜亂無序,翻譯員為一鴉片中毒不得要領小吏,導至一伽藍,棟頹梁落,蜘網密布,恐須費一日之力掃除,斯氏對此殷勤表示謝意,並言已慣天幕生活,擬於城外自由活動,於是返元[原]路,於河南岸,發現一廣大蘋果園,借其一角作為住處。

果園主人已死,隻母女二人,在空大家中生活,元[原]以中央大屋,與[欲]與斯氏為臥室,測量技師居於鄰屋。大屋中既無火爐,窗破壁壞,陰氣滿室,不如小天幕,至少在日中尚能浴日光之恩惠,故仍於果園中張起天幕。

決定宿處已近傍晚,又發生一可厭事,致同來者大騷擾。其地隻通用新鑄銀幣,預備之馬蹄銀不能購物,於是將大馬蹄銀送至鍛冶店,剪成與銀幣同重,再行兌換,始得購置晚間食物,而同行者始得安眠。斯氏則陶然自得,靜聽風吹樹枝之聲。夜風吹來,草香中暗燈光下,披覽敦煌附近地圖,知晝間所見村莊,即所謂“絹街道”之起點。今蒙古西伯利亞南部、西藏之拉薩、印度,仍為通行沙漠之船的通商要衝,且感己之或為登載曆史旅行者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