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語!!!(1 / 1)

翡翠穹頂滲下的光合霧氣染綠了白露的發梢,她腕間白茶嫩枝在霧中瘋長,枝條尖端綻開的花苞裏,赫然蜷縮著背簍少年的魂魄。老嫗的茶勺敲擊穹頂,菌絲雨突然轉成血紅色,淋在花苞上的瞬間,少年魂魄發出非人慘叫——他的四肢正被菌絲重塑成白茶根係。

\"第三百六十二味要鮮活。\"老嫗耳後的星砂跳出皮膚,在空中拚成初代宗主的采茶謠。白露的斷腕枝條突然暴長,刺穿自己的胸膛,從心口扯出塊跳動的茶餅——那是她前世霜降被焚毀時,藏在星砂心髒裏的最後殘片。

茶餅裂開的刹那,翡翠穹頂響起三百六十聲瓷裂之音。菌絲雨凝成青銅茶針,將白露釘在阿茵茶樹前。樹皮剝落處露出張痛苦的人臉,白露的枝條不受控地插入樹洞,吮吸出墨綠色漿液——每口都帶著林墨與阿茵大婚之夜的合巹酒香。

\"好茶需三蒸三釀。\"老嫗的皺紋裏鑽出白茶菌絲,裹住白露的眼皮。被迫閉眼的黑暗中,她看見月輪殘片發芽的真相:那些翡翠嫩芽根本不是植物,是初代宗主被撕碎的神魂,每片葉子都刻著他篡改茶經的罪證。

背簍少年徹底化作白茶樹,根係刺入穹頂。光合霧氣突然具象成茶農虛影,他們機械地采摘白露的嫩枝,投入腰間不斷滲出菌絲的茶簍。白露的慘叫聲驚醒了茶樹中的人臉,阿茵的眼眶裏淌下樹脂般的淚珠:\"砍斷......月輪根......\"

白茶枝條突然反向生長,刺入白露的瞳孔。劇痛中,她的視野被拽入翡翠穹頂核心——那裏懸浮著口青銅茶甕,甕中泡著三百六十具道種的舌頭,每根舌尖都刻著「燼」字。菌絲網絡在此刻發出尖嘯,白露的胎記滲出星砂,在空中拚出《以身為蠱》缺失的扉頁:

「茶人七劫,以身飼蠱,終成荼蘼。」

老嫗的茶勺突然炸裂,碎瓷片割開她的喉嚨。爬出的不是血,是白茶菌絲凝成的蠱蟲。蠱蟲撲向青銅茶甕的瞬間,白露的枝條搶先卷住茶甕,將甕中毒茶潑向翡翠穹頂。被茶液腐蝕的穹頂裂縫中,墜下塊刻著霜降筆跡的茶碑:

「酉時三刻,焚心。」

白茶花田突然自燃,火焰卻是冰冷的翡翠色。白露在火中抓向阿茵茶樹,樹皮剝落後露出青銅門扉——那才是真正的《以身為蠱》原本,門板上釘著初代宗主的頭骨,他的天靈蓋被改造成茶則,量取著每個道種的魂重。

\"茶成了。\"老嫗的殘軀在火中重組,化作林墨的菌絲化身。他手中的茶篩盛著白露被斬斷的左手,篩眼裏漏下的不是茶末,是黑山村所有新生兒的乳牙。

白露的枝條突然開花,花瓣裹住茶碑砸向林墨。碑文「焚心」二字在撞擊中碎裂,釋放出霜降封印的星砂風暴。風暴撕碎翡翠穹頂時,月輪殘片的根係暴露無遺——每條根須都纏著村民的頸椎,末端長著白茶花苞,苞內是正在消融的魂魄。

阿茵茶樹突然傾倒,樹脂淚珠彙成茶溪。白露踏著茶溪衝向月輪主根,斷腕枝條插入根脈的瞬間,她嚐到了真相的滋味:所謂月輪,是林墨用阿茵頭骨煉製的茶器,白茶花不過是掩蓋腐味的香料。

\"夫君,苦嗎?\"茶樹中的人臉突然開口,樹脂淚凝成茶針刺穿林墨的菌絲心髒。白露的枝條在此刻暴長成斧,劈開月輪主根——根芯裏蜷縮著阿茵完好的屍身,懷中抱著塊未刻字的茶餅,餅麵沾著初代宗主的血淚。

光合霧氣突然消散,白茶灰燼凝成新的穹頂。白露跪在阿茵屍身前,腕間嫩枝自動折斷,蘸著血淚在茶餅刻下「第三百六十三味」。菌絲網絡發出最後的悲鳴,所有被操控的村民突然靜止,他們的白茶根係褪回普通血管,瞳孔裏的翡翠色化作淚水奔湧。

林墨的菌絲殘軀在茶溪中溶解,最後的聲音混著茶香:\"下次...少放三錢苦......\"

白露抱起阿茵的屍身走向茶樹殘骸,每步都在地麵留下白茶花印。當她將茶餅放入樹洞時,整片灰燼穹頂開始降雨,雨滴打在新刻的茶餅上,蒸騰出帶著奶香的霧氣。背簍少年化作的白茶樹突然開花,這次是純淨的白色,花蕊中躺著本濕漉漉的《茶經》,扉頁的「以身為蠱」已被雨水暈染成「以心為茗」。

晨光穿透霧氣時,白露的斷腕處萌出新芽。這次不是白茶,是株帶著露珠的野山茶,葉片上的蟲洞天然形成星圖,指向茶田盡頭新立的無名墳塚——碑前供著半塊發黴茶餅,一群螢火蟲正啃食黴斑,尾光拚出模糊的「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