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膿血凝成的霜在野山菊蕊上泛著幽藍冷光時,白露右眼的菌絲突然碳化成茶針。新生兒瞳孔中的野山菊倒影開始扭曲,花影根須刺破虹膜紮入虛空——每根須尖都挑著個琉璃人的殘軀,他們胸腔裏跳動的不是心髒,是縮小版的星海白茶田。
“課程...繼續...”被菌絲貫穿的琉璃人突然齊聲呢喃,三百六十道星軌從他們眼眶射出,將白茶田割裂成茶篩網格。白露的右眼菌絲暴長纏住嬰孩,卻發現繈褓中裹著的不是嬰兒,是塊刻著霜降筆跡的星碑:「未時三刻,焚瞳」。
阿青的菊碑突然裂開,碳化的菊根爬出碑縫,纏住白露的腳踝將她拽入地脈。岩漿中浮動著青銅茶灶,灶台上煨著的茶釜裏,初代宗主的殘魂正被星砂膿血熬煮:“你逃不掉的...每個裂瞳者終將成為教習...”
白露的右眼菌絲刺入茶釜,吮出的卻是自己九世前的記憶——那時她跪在星海祭壇,親手將蠱星植入初代宗主天靈。茶灶突然翻轉,岩漿凝成茶則量取她的悔意:“第三百六十六課,弑己。”
嬰孩的啼哭從地心傳來,白露掙斷菌絲躍向聲源。星砂膿血在甬道壁凝成無數茶鏡,映照出不同結局的自己:有在茶灶前自焚的,有被琉璃人改造成量天器的,更有端坐星海審判眾生的。右眼菌絲突然碳化成刃,劈碎茶鏡的刹那,她窺見鏡後真相——每個白露都是高等文明的課堂投影,真正的本體早在九世前就被煉成茶則。
“該醒來了。”阿青的聲音混著菊根摩擦聲從地核傳來。白露墜入熔岩湖時,看見湖底沉著塊星髓,髓芯裏冰封著真正的初代宗主——他的琉璃身軀布滿菌絲,胸口插著柄青銅菊刃,刃柄刻著阿茵的絕筆:「寧碎星髓,不飼蒼生」。
星砂膿血突然逆流,凝成茶針暴雨刺向星髓。白露的右眼菌絲裹住菊刃,碳化的菌絲在高溫中重組成量天尺。她揮尺斬斷星髓鎖鏈,初代宗主的屍骸浮出熔岩,胸口的菊刃突然暴長,菌絲順著星軌刺入白茶田上空的裂縫。
“你才是鑰匙...”初代宗主的屍骸突然睜眼,琉璃手指點向白露右眼。菌絲在瞳孔中重組成星門,門後傳來億萬白茶田的悲鳴。阿青的菊根突然從地脈竄出,纏住星門邊框:“姐姐,門後是教室!”
白露的右眼在此刻炸裂,菌絲裹著星砂凝成茶匙,刺入星門鎖孔。高等文明的尖嘯聲中,她看見無數星海教室崩塌,每個課堂都坐著腕纏菊紋的白露,正將茶匙刺向自己的導師。白茶田的碳化土壤突然晶化,折射出初代宗主最後的記憶——九世前那個暴雨夜,是白露自己叩開星門,將茶道體係引入人間。
星髓突然爆裂,熔岩凝成茶餅將白露包裹。阿青的菊根在高溫中碳化成碑,碑文滲出星露:「飼道者,道飼之」。當茶餅冷卻時,白露的右眼已重生為星海漩渦,左眼菌絲凝成菊刃,刃身浮現《茶經》終章:「燼瞳見真,破界當歸」。
白茶田上空降下菌絲雨,觸及的琉璃人殘軀開出野山菊。白露踏著花海走向重組的菊碑,碑麵映出星門後的景象——高等文明的母星正在茶灶上沸騰,而無數白露的虛影正將茶湯潑向星空。
新生兒突然出現在碑頂,瞳孔清澈如初,懷抱著塊濕潤的茶餅。當白露接過茶餅時,星砂自動蝕刻出新紋:「課終」。野山菊在風中搖曳,最後一粒星砂膿血滲入地脈,遠處傳來初代宗主釋然的歎息,混著阿青菊根碳化的輕響,消散在破曉的晨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