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和靳嶽鑫平常都打的小,如今看打這麼大,有些害怕放炮,縮手縮腳的怕輸,誰知老天像長了眼睛似的,老幺卡八筒,竟然自摸了,老幺開心的說:“真是無娘兒天照顧,卡八筒還自摸了
。”接著靳嶽鑫也開心的笑著說:“你卡八筒自摸,我可是邊三條哦,嘿嘿,也自摸了,還發財加杠,這該是一個人八十塊錢吧?”老幺說:“我自摸一回才八十塊錢,你這一回就二百四,還是你厲害。”老幺剛說完又叫起來說:“我起手叫,起手叫加不加翻?”蔡昱麓說:“隨便你們。你們說加就加。”靳嶽鑫說:“還是算了。”蔡昱逸高聲吼道:“加!加!加!”話剛落音,老幺“嘿嘿”了二聲說:“我暗杠。”伸手去摸尾巴,拇指和食指在牌上摸了幾下,突然大聲吼道:“我暗杠紅中杠上花,哈哈哈……拿錢!拿錢!”靳嶽鑫說:“哇,暗杠紅中杠上花,幾十哦?”老幺說:“如果杠上花不加翻,和你一樣八十塊錢,如果杠上花加翻,就該拿一百塊錢了。”蔡昱麓說:“加!加!加!一百塊就一百塊。”說完摸出一張紅色鈔票丟在桌子上。蔡昱逸說:“今天有鬼了,一三五二四六七八九,萬子張張割,還服不贏他們的邊張和卡張。”蔡昱逸說:“我不相信烏梢蛇仰起梭。”
這天的麻將牌好像專門為難蔡昱逸好蔡昱麓似的,老幺和靳嶽鑫左一個自摸右一個自摸,蔡昱逸和蔡昱麓僅僅服了幾個小服。幾個小時以後,老幺又摸了一個自摸,蔡昱麓說:“錢輸完了,差到。”靳嶽鑫說:“打叉櫃了索,那上不來了。”蔡昱麓說:“你怕贏了千多塊錢,就不來了索?”靳嶽鑫說:“成都到華陽,縣過縣,隻要你拿錢出來,數現的!打叉櫃不來了。”蔡昱麓說:“贏了好點嘛,不是吹,這幾年我在外麵當副總經理,起碼打牌輸了百多萬,這才幾個錢哦。”靳嶽鑫說:“反正打叉櫃我不來了。”蔡昱麓站起身來,也許是想去拿錢,蔡昱逸說:“今天算了,我輸了那麼多的錢,隻開了幾個小服,打不贏他們的,還是算了!算了!”幾個人就這樣不歡而散。
幺舅公空手而歸,借別人的錢都經久不還的人,會輕易把錢往外借?人對別人上門借錢都有顧忌,你還不起朗格辦,到時候咬腦殼硬,咬屁股臭,他有錢不還你也隻有把他望到,最好的防範措施,還是不借為妙。
第三章
二舅的生日,幺姨娘沒有去。“為啥子嘛?”大姐說:“以前二舅在成都工作時,認了個妹妹,也姓蔡。蔡家兄弟就稱呼她“老子”。這個認的老子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想和蔡昱逸耍朋友,二女兒想和蔡昱麓耍朋友,大女兒在火車上當列車員,二女兒在客船上當服務員,這兩種工作以前是很吃香的,可以帶回各地方的土特產,帶回很多好吃的東西,每次回ZQ都大包小包的提到二舅家。幺姨娘一個普通工人,當然拿不出那些東西,在物資匱缺的年代,那些東西可珍貴了。有次蔡昱麓說:“沒想到我們認的個老子比我們的親生老子還好些。”這話當時被幺姨娘聽見了。還有蔡昱麓愛冒皮皮,動不動就說他這幾年當副總經理賺了多少多少錢,還說打牌賭博都輸了百多萬。幺姨娘這些年也難,夫妻離了婚,兒子女兒還在讀書。為了兒子女兒的讀書費用,幺姨娘東奔西跑的借錢,可如今錢難借,有錢的不願意借,想借的沒有錢……
從農村出來以後,幺姨娘基本上就獨立生活了,外婆給舅舅們帶孩子,經濟上和生活上都無力幫助幺女兒。
幺姨娘在技工學校讀書,那時候讀中專大學都不收錢。實習的時候,師傅是個女的,很是喜歡她,這對獨自在外生活的幺姨娘多少感受到些許溫馨。三年實習生活結束,幺姨娘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師傅提出來要她和她兒子耍朋友,幺姨娘無法推脫了,可幺姨娘心中實在是不願意。師傅的兒子,身材和個頭無可挑剔,可相貌實在難看,尖嘴猴腮大暴牙,這讓身材亭亭玉立,麵貌嬌美如花的幺姨娘怎麼可能看上他。有心拒絕,可又有些說不出口來。見幺姨娘有點猶豫,師傅即刻翻下臉來……
頓時流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唾沫淹死人,十七歲的姑娘哪裏逃得出早已編織好的陷阱。有人說忘恩負義……有人說早就是人家的人了還裝莽……更有甚者,說她圖謀已久……涉世不深的女孩束手無策,也沒人幫她出主意想辦法,最後隻有就範。後來才知道厲害,婆子媽根本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至此矛盾重重,丈夫自然向著母親,明知妻子有理,還是幫著母親斥責她,直至婆子媽去世,她和丈夫之間的紛爭才緩和下來。兒子讀大學了,要繳數額不小的學費,工人階級,沒有存款的習慣,每個月的工資計算花到下個月開工資的日子,就算計劃用錢了。如今兒子讀大學要錢,父母親卻拿不出來。父親說:“沒錢就別讀書了,自己去找工作。”母親覺得就是因為自己沒錢上大學,才在讀技校的時候落入了別人設的圈套。父親不承認她是落入了什麼圈套,說:“你蔡雪瑩搞清楚,是你自覺自願嫁到這個家裏來的,沒人強迫你。”母親有苦說不出,隻是下定決心要讓兒子讀書。從此蔡雪瑩走上了借錢的道路,隻要有可能借到錢的親戚朋友熟人,蔡雪瑩都厚著臉皮上門去借。借錢難還錢更難。好不容易眼看兒子要畢業了,女兒又考上了大學,蔡雪瑩又隻又去借。可兒子當初找人借的錢,原先說好等兒子畢業以後還的,人家找上門來要賬了,這等於雪上加霜。隻有加大借的力度,把借到的錢抽點出來還賬,這些事情還不能讓兒子女兒知道,幺姨娘承受的精神壓力可想而知。這時候她多想有人幫她一把啊。當她對丈夫說了借錢和債主催要還錢的事,丈夫卻無動於衷,你各人借的自己去還,有本事借錢就沒本事還了麼?這讓幺姨娘很是傷心憤怒:“這孩子難道是我一個人的,你就不管了?”丈夫居然說:“孩子也許根本就不是我的,都長的這麼漂亮,我媽在世時就說,孩子有可能不是我的。”幺姨娘簡直快氣瘋了,憤怒的說:“孩子既然不是你的,我們就離婚。”丈夫說:“離婚就離婚,你怕嚇得到哪個?”
最讓幺姨娘傷透了腦筋的還是姨爹來要借款,姨媽也跟在後麵。姨娘沒有錢還,隻有好話打發。誰知道剛走不幾天,姨爹和姨媽又來了,姨媽許是被姨爹硬逼來的,從一開始就站在旁邊,從沒說一句要錢的話。姨爹就沒這麼撇托了,總是大聲武氣的吼,左鄰有啥都知道蔡雪瑩借了別人的錢不還,幺姨娘的處境很是尷尬,最讓幺姨娘生氣的還是幺姨爹,不但不幫忙找錢應急還賬,卻還在旁邊說風涼話看西洋鏡,那時候在幺姨娘的心裏就埋下了堅決和他離婚的種子。
兒子和女兒終於大學畢業了,欠賬也還的差不多了。丈夫和妻子卻離婚了。兒子和女兒認為,離婚都是母親的錯。如果不是母親堅決離婚,這個家庭就不會散。兒子女兒根本不知道也不理解母親的苦衷和難言之隱,都堅持要母親和父親重歸於好。父親當然無話可說,母親則堅決拒絕。
還有一件事情讓姨娘頭痛。當初姨媽和姨爹來要賬,姨娘記得是還完了的,可姨爹說沒有,還要差五百塊,說這五百塊錢是利息……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幺舅公來找姨娘借錢了……
第四章
幺舅公名叫韓華夏,從小就調皮搗蛋不願念書,一次被父親狠揍了一頓就離家出走了,從此十二歲的他就闖蕩江湖。記不得什麼時候被抓了壯丁,後來就跟一個師長當了勤務兵。師長對他很好,在一次和灰邊邊的戰鬥中,他隻身救出師長,部隊全軍覆滅,如果不是他,師長肯定難逃一劫。他膽子大,槍林彈雨無所顧忌,加上槍法準,凡是出現在他麵前的敵人,無一不被他撂倒,如果隻是他一人,會毫發無損躥串出戰場,為救師長,他挨了一槍,那一槍差點要了他的命,重傷的他還為師長掃清了障礙,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反而暈了過去,後來部隊重新組建,師長提拔他當了營長。
那時候部隊聽命於上級,喊打誰就打誰。一會兒灰邊邊,就是軍閥混戰。一會打紅邊邊,就是打紅軍。多年以後,師長不知道怎麼跟共產黨聯係上了。那時候的韓華夏已經當團長了,師長說部隊起義,韓華夏就跟著部隊起義當解放軍了。為外侄安插工作,是起義前幾年的事情,韓華夏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僅是舉手之勞,他在青幫裏麵朋友多,打個招呼就成,過後就把這事全忘了。幺舅公的厄運是抗美援朝戰爭,在冰天雪地裏,幺舅公所在的部隊被美軍分割包圍,他手提機槍指揮部隊突圍,美國兵螞蟻般湧來,四周鐵桶般圍困,他不可能丟下部隊一個人跑,激戰幾天幾夜終彈盡糧絕被俘,後來曆盡千辛萬苦才回到祖國,卻因為被俘複員轉業,後來也因為被俘問題下放農村。
清理階級隊伍轟轟烈烈,幺舅公則灰溜溜的回了農村,因為父親做生意時曾沾染過**,解放初期就被槍斃了,幺舅公隻有低調做人,好不容易在知天命的年紀找到一個農村寡婦。快滿花甲才得一兒一女,寡婦去世,女兒考上大學,萬般無奈才想起ZQ的親屬,才想出找他們幫忙讓女兒有機會走進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