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第六卷

第一章

二姐是個急性子,簽好那張繼承房子的協議就來接老漢了。幺妹說:“老漢才來我這裏沒幾天,你就接起走了,人家不知底細的人還說我嫌棄他,你還是等段時間來接吧。”二姐說:“這朗格要得哦,我這個人,說話就著數,其實,我也不是想要那些房子,就是心裏不服氣,連出來讀書工作的老二都能分幾間,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分?”幺妹說:“你別恁麼說,老漢會生氣的。”二姐還是那麼大聲垮氣的說:“你看他說的,現在都沒打算依靠我們,心裏還是向著兒子,你說氣人不氣人。”幺妹說:“老了老糊塗了,別管他就是。”二姐說:“房子,他們不要我們要。我已經和他們簽協議了,以後我們老了,就去老家住,水好空氣好。”幺妹說:“不曉得你去拿來做啥子?”二姐說:“做啥子?爭口氣哦。”幺妹說:“你呀,還是那麼爭強好勝。”二姐說:“有回聽大姐說,以後老了能回老家去住就好了。”幺妹說:“那是大姐說起玩的。”二姐說:“話有說起玩的麼?”幺妹說:“不和你說了。”二姐問:“老漢呢?”幺妹說:“找地方打麻將去了。”二姐說:“那我等他。”

老漢知道二姐是個火爆脾氣,惹著了天王老子都不怕,和大哥大嫂的關係特別不好。那時候日子窮苦,娶大嫂的時候借了很多債,為了還債過日子就更加精打細算。日子就更艱難。大嫂看著原本不多的糧食還要用布包著煮給老二和老幺吃,心裏很是不安逸,就找借口和母親吵架。大姐性情柔弱,吵起架來隻有躲,不敢和大嫂說長道短。母親吵不贏大嫂隻有流眼抹淚。二姐是個有孝心的女孩,最痛愛母親,見母親被大嫂吵的哭泣,也不問清楚緣由就幫著母親罵嫂嫂。大嫂不是二姐的對手,反被罵的痛哭流涕,大哥回來大嫂就添油加醋的告狀,訴說二姐怎麼怎麼的沒有道理,大哥問三不問四的聽信一麵之詞抓住二姐就開打,二姐也不示弱,當即還手。二姐被打的雞哇鬼叫,母親趕緊抓起刮扒去打大哥,還沒等母親趕過去大哥就爬起來跑了,隻留下二姐獨自哭。小時候,二姐被大哥打的更多,聽說一次大哥大姐和母親起早去做農活,去時二姐還在睡覺,母親把糧食和水添加好,吩咐二姐等會起來燒火,誰知道六七歲的孩子瞌睡多,一睡就睡過去了,大哥大姐和母親回來還在睡,大哥上前把二姐抓起來就打。大姐也被大哥打,大姐被打就賭氣不做事情了,二姐被打則邊哭邊挑水燒火煮飯。出嫁前二姐和大哥是一對冤家,倆人經常打架,大哥人大力氣大,二姐經常被打的痛哭流涕。

父親知道二姐隻是脾氣強,並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姐妹幾人閑談,提起大哥她咬牙切齒的說:“老大不是個東西,小時候老欺負人,惹到起就黑起**整,哪裏把你這些當妹妹對待,如果沒有嫁出來,恐怕被他打都打死了。”眾人說:“恐怕沒得恁麼老火。”二姐說:“真的他黑起**整我整的不少,反正我不安逸他。”二姐也是嘴巴上說的凶,後來大哥檢查得了肺癌,來ZQ動手術,三姐妹排起輪子來醫院服侍,二姐也曾幾天幾夜不合眼,在病床前服侍剛動完手術的大哥。大哥很是感動,淚眼婆娑的說:“還是兄弟姊妹間好。”二姐笑著說:“兄弟姊妹間都不好你跟哪個好?”

三兄弟分房產,二姐原本也沒什麼意見。那時候是說好的,父親有三兄弟養老送終,並且還說好每個月三個兒給父親多少零花錢,女兒隻是逢年過節置點衣服送點禮品,誰知道如今老漢竟長住在女兒家,二姐如何會沒有想法?再加上兒女現在都大了,都說外公不愛幹淨,鼻子口談亂抹,大便還塗到牆壁上,二姐就不太願意讓老漢住她們家了。

二姐也有二姐的難處。農轉非了,沒工作,懸吊吊的靠吃低保,還有可能被抹脫。即使零星的找到點工作,一月也難有一千塊錢的收入。年紀大了工作就更難找了。當初農轉非安置了兩套房子,大兒子住了套兩室一廳,小兒子和父母住在三室一廳裏,小兒子吵著要安家,隻好把三室一廳弄一間出來老兩口住,餘下的當兩室一廳給小兒。單間無法居住,隻好靠著露台搭建了幾間違章建築。聽說哥哥兄弟不要老家的房子,任逶迤自然就想接過來了,如果違章建築被拆了,自己就搬去老家居住,順便還可以養點雞鴨,偶爾聽大姐說想去農村老家,那裏環境安靜,空氣新鮮,正中任逶迤下懷,如果幺妹也想去,那三姊妹就有伴了。別人不知道任逶迤怎麼想的,隻以為她想貪占便宜。

老漢就認為二姐是想貪占便宜。不過他也不在乎,老大老二月收入都超過六千塊錢了,哪裏還在乎那幾間破屋子,你要就拿去吧,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

二姐來接老漢,老漢開始有些不想去,說:“等段時間來。”二姐說:“我住的石棉瓦,等段時間熱哦。”老漢才跟去了。

第二章

李翰鑫和李翰宇怎麼也沒想到母親真去把外公接了來。李翰鑫已經結婚安家,孫子是婆婆帶著的。以前外公來,僅是吃頓中飯,而今則要住在這裏。母親原本身體就不好,常年藥不離身。聽說外公在幺姨家吃了肥肉打瀌腔,糊的滿屋子都是,累的幺姨差點昏倒,兄妹倆無不擔憂,累倒了母親這家人可怎麼辦?父親曾患過胃癌,估計是誤診。人沒吃藥,也沒去醫院放療化療,活的好好的,隻是勞累不得,隻要過度勞動,就哇哇大吐,把胃中的東西全吐出來,接著就吐黑水水,吐的上氣不接下氣,父親如今也不能幹重活了。兄弟倆怎麼會不憂慮。

幾年前,李順明濫酒,時常醉的人事不省。一次去大姐家,李順明去時,大姐夫姚奇蘋和靳嶽鑫正在喝人參酒。李順明端起碗喝了一口說:“這種酒隻當喝白開水,我一個人可以喝贏你們兩個人。”酒碗不大最多兩口喝完。李順明說著話就把手中那碗酒吞下肚了。靳嶽鑫說:“可以曬,我們兩個來先喝一碗再說。”端起麵前的酒碗就和李順明幹了一碗。姚奇蘋站起來說:“我們來喝第二碗吧。”人參酒隻三十六度,人們也不以為意,大楷是喝四碗還是五碗時,任逶迤來了,見李順明倒滿了一碗,聽人們說他已經喝了五六碗了,就不再讓他喝了。李順明說:“讓開哦,這種人參酒隻三十幾度,又不是喝白酒,有啥子關係嘛。”任逶迤是堅持不讓李順明再喝。嘴裏還說:“你這個人我曉得,喝酒沒得伊始,不喝醉不曉得丟碗。”李順明很是不服氣,說:“這種酒也會把我喝醉,朗格可能哦。你看我醉了麼?小看我們這些人了,還到處說我是酒罐,人參酒,低度酒……說著話口齒就有些不清楚起來。任逶迤一看說:“我說你喝醉了嘛,還冒皮皮。”李順明真有些東倒西歪站立不穩了。靳嶽鑫連忙說:“走!走!走!我送你回去。”李順明還在說:“人參酒喝不醉人,喝低度酒還會喝醉,不把人笑死了……”沒多久靳嶽鑫回來了,洋洋自得的說:“二老挑這回挨了,挵回屋搖都搖不醒,像死豬一樣,人參酒三十六度,恁麼厲害啊?”翌日,任逶迤去喊李順明起來做事情,任隨她怎麼喊,李順明紋絲不動,氣的任逶迤拿竹棒抽打他,李順明還是紋絲不動。任逶迤便懶得管他,看他睡到什麼時候。任逶迤是為了擺脫家鄉那種困苦的生存環境,才和李順明結的婚,雙方基本沒什麼感情。看他知是酒喝醉了,以前也這樣醉過,大不了睡一天酒醒來自己就起來了,也就不以為意。誰知第二天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任逶迤上去推他,沒有一點動靜,使勁推他時才像睡熟的母豬,嘰裏咕嚕的哼哼幾聲。任逶迤很是氣憤,巴不心打他幾下,男人偏要喝酒,任隨你怎麼勸說總是不聽,想起氣就不打一處來,也懶管他得。第三天李順明才勉強可以坐起身子,可以喝點清湯湯稀飯,第四天才搖搖晃晃的走得路,第五天都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從此以後,李順明就常感覺胃部不舒服,常吐酸水,時不時感覺痛疼。

任逶迤不知道聽誰說,嗜酒如命的人,常常胃痛,如果用花椒胡椒混合著用酒吞服,不但可以治療胃病,還可以斷酒癮。任逶迤信以為真。買來很多花椒麵胡椒麵,買來老白幹,讓李順明把混合好的花椒胡椒麵用白酒做開水吞,開初,李順明吞起還舒服,多喝幾大口酒過了酒癮了,一口吞一兩,幾大口就有半斤白酒下肚,人就輕飄飄猶如騰雲駕霧,很是舒服。誰知半年以後,李順明逐漸覺得不舒服了,吞下那花椒胡椒和白酒,一團火哧溜直抵胃部,頃刻腹部火辣辣的翻江倒海,開始幾天還能忍受,後來忍受不了啦就哇哇大吐,吐得胃裏什麼都沒有了還吐,再後來聞不得酒味,聞了就吐。最後什麼也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吃進去就吐出來,隻好去醫院檢查,結果醫生說是胃癌,要開刀動手術,說不動手術難活半年。姚奇蘋說李順明不是胃癌,肯定是花椒胡椒麵和酒把胃燒壞了,也許可以養好,李順明也認為隻是胃病,吃點藥就會好,所以不願動手術。

同病房病友說他有個單方,吃了就能好,不過他有個條件,說:“如果單方可以醫好你的病,你就信基督教。”李順明說:“可以。”病友說:“天鵝蛋燉五花肉,當飯吃。”其實就是仙人掌燉豬肉。任逶迤弄來煮給李順明吃了,病有了起色,不再那麼吐的凶了。於是李順明就信了基督教了。

基督教的教義宗旨是什麼?不是教徒的人是不知道的。李順明自從入了教以後性情脾氣大為改觀,他知道妻子對兒時的事耿耿於懷,便時常開導她,久而久之任逶迤也覺得對以往的事情再那麼斤斤計較也沒什麼意思,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如果不是那時候日子窮,也許父母就不會那麼對待他們。一通百通,想通了的任逶迤的心情就舒坦多了,父親終是自己的父親,是他給了自己生命,沒有父親根本就沒有自己。李順明說還是把床鋪給老漢搭好,以後來就不用走了。任逶迤也默認了,可聽說幺妹為老漢又差點昏倒。性情急躁的她又把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話不自自主的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