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3)

爐工隔一天開一次爐,如果任雪海勤快點去上爐子,第二天再上車床,這樣一來工資就會增加一倍,每個月至少有三千塊錢的收入。老板曾給他提過建議,因他上過爐子,還算熟練工,可他不願意,嫌爐子上熱。老婆見他懶也跟著懶了,說現在從農村出來的許多人,老婆都是不做事的,最多在屋裏煮點飯。也許是去做傳銷把錢花光了,這才去找任靚宇弄攤位。這攤位不是門麵,是幾個有一定社會關係的人,在某個社區或是某條街道,或者農村鄉場,租一片地方,找十家幾十家做日用小百貨,五金小家電,小食品飲料,小飾品雜物的小商販來租攤位,每天每個攤位交多少費用。這幾個人必須利用自己的社會關係,和當地的城管工商藥監公安疏通關係,必須保證你租出的攤位能正常的營業。疏通這些關節很需要錢,每個攤位費就依據費用的多少來決定經營戶每天交多少錢。汪倩給冠森霞打來電話說攤位費每天要四百塊錢的板板錢,問冠森霞去是不去?冠森霞剛生了小孩,想讓任雪海先去,自己在家帶段時間孩子,等孩子大點再去。任雪海去了幾天回來說:“攤位費太貴了,一天要收四百塊,一個月下來就一萬二,就一個單人床的位置,也要那麼多?如今的生意不好做,賣襪子的人也太多了,挨著我們攤位的就有一家,幸好他是賣的高級襪子,幾塊十幾塊錢一雙。我一天的營業額也就千把塊錢,除去本錢百分之四十五,除去四百塊錢的攤位費,也就剩二三百塊錢了。我還得去餐館吃飯,去旅館睡覺,煙酒飯錢加起來,總是要花銷幾十百把塊的,你說餘下還剩得到幾個錢?還不如我在廠裏上班,輕輕鬆鬆就有二千多,我不想去了。”冠森霞瞪著眼珠說:“你不去了?你不曉得一萬二千塊錢的板板錢是交了的,你不去他就不退給你了。”任雪海說:“我不去你可以去曬。”冠森霞說:“我去娃兒朗格做?”任雪海說:“幹脆一起去。”冠森霞說:“你去就行了呀,何必硬要我一路?”任雪海說:“你去了。我們就可以節省很多費用,我就不用去餐館吃飯,也不用住旅館,自己搭個帳篷,一天省一百,一個月就是三千,你說你該不該去。”冠森霞覺得任雪海說的也有道理,她去了可以照顧他的生活,肯定節省開支,也就隻好隨同前往了。

第三章

風裹著雪花從帳篷的縫隙擠進來,帳篷裏越加感覺寒冷。冠森霞擔心孩子,想讓任雪海起床去看看雨天有無生意。前幾天光下雨,昨天刮起了北風,今天還飄起雪花來。這可怎麼得了,每天四百元錢的板板錢,有沒有收入都是要交的,冠森霞心急如焚,任雪海則有些無動於衷,任雪海躺在臨時安放的床鋪上,任隨冠森霞怎麼喊,總是不起床,不知道何時,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租的小說,躺在床上看,有時看入了迷,看到有趣處,還放肆的哈哈大笑,冠森霞禁不住說:“歡喜不知道愁來到,背時不曉得哪一天。”任雪海說:“你不要恁麼唧唧咕咕的念叨要不要得。下雨又怨不得哪一個,別人恁麼多都沒有賣大嘛,又不是我們一家人。”冠森霞說:“我們可以和人家比麼,人家有底子,虧得起,你虧了朗格辦,喝西北風?”任雪海不理她,自己看自己的書。冠森霞熬不過任雪海,還得爬起來用電飯鍋煮麵,還得調好味給任雪海端到床鋪上去,不然任雪海感覺餓了,就會喊餐館的人給他送吃的來。一心想找錢的冠森霞牢記著兩個字,姐哥姚奇蘋說的對“找錢要勤快,存錢要節約。別看你找的錢多,如果你不勤儉節約,隻貪圖享受亂花錢,也許哪一天你就成窮光蛋了。”冠森霞想喊任雪海起來,把帳篷打開一麵,把襪子擺出來,如果有人來買,就賣。任雪海哪裏肯聽她的,隻翻來覆去的在床上躺著看書,看累了就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冠森霞把孩子抱過去,拉開鋪蓋想讓孩子挨著他睡。任雪海見了問:“你格老子做啥子?”冠森霞說:“孩子挨著你睡。”任雪海說:“你格老子去做啥子?”關森下說:“我把帳篷打開一邊,擺上襪子,看有人買沒?”任雪海說:“你格老子沒得想事得,落雨天,哪個來買你的哦,你還不是搞空燈,要賣各人把娃兒背起賣。”冠森霞沒辦法,隻好把嬰兒背在背上,她原本就睡在帳篷邊,隻需把襪子放在鋼絲床上,然後把帳篷拉開。一股股冷風從拉開的缺口撲入,刮在臉上生痛,她隻好把披風拉來蓋住孩子,孩子捂在披風裏不願意,唔唔哭叫,冠森霞顧不得許多,見有人路過就喊:“買襪子,批發價,十元三雙。”過路的女人見了說:“找錢不容易呀,你帶兩個小孩子,小的還是個嬰兒,這麼冷的天還賣。”冠森霞知道過路的女人把床上睡覺的男人當成她的孩子了。顧不得解釋,說:“便宜的,批發價,很劃得著的,十元錢三雙,任挑任選。”於是有人拿十元錢買三雙,隻要有人買,人就圍上來了,冠森霞還有些忙不過來。她歪頭喊道:“任老幺,起來幫忙。”任雪海頭都沒抬起來看她一眼,隻緊了緊鋪蓋,各人睡各人的。

中午時分,風還在刮,雪已經變成了飄飄點點的細雨滴,偶爾落在臉上冰涼冰涼的,幾乎所有的商家都關門歇業,偶爾一間帳篷開著,銷售的也不是襪子,冠森霞的襪子銷路還不錯,興許是別人沒開帳篷的緣故,三三兩兩的顧客幾乎沒有間斷,人們都說十元錢三雙襪子劃算,有這三雙襪子,一冬三個月都穿不壞。這襪子的質量和那些幾元十幾元的沒多大差別,來買的人就更多了。正忙時,任雪海在床上喊:“你在做啥子哦?弄得中飯吃了。”冠森霞說:“我忙得很,你起來挵下嘛。”任雪海說:“日媽我起來挵,接堂客來做啥子哦?”冠森霞說:“我恁麼忙,你就眼睛看得。”任雪海說:“你不挵算了,我去吃館子。”買襪子的顧客說:“你男人睡覺,你背起娃兒做生意,還要幫他煮飯,這男人恐怕也……”任雪海嘰裏咕嚕的說:“關求你卵事。”冠森霞說:“你把電飯鍋插起,煮碗掛麵來吃就是了曬。”任雪海說:“日媽一天到黑就吃麵,吃的毛焦火辣的。”冠森霞說:“你把電飯鍋插起,把飯煮起,等會我用電炒鍋炒菜。”任雪海吼了一聲:“各人來挵哦!”就斜倚在鋼絲床上看書了。冠森霞不滿的說:“你一天停屍踏牢的睡覺,我還在做生意,你恐怕也合適了哦,你睜起眼睛看看,哪個男人像你這樣懶,真是有種朝種,你老漢五十幾歲就耍起,那時你還沒有成人,就丟下你去大姐家享福,人家都說你老漢沒盡到責任,你老漢是木工,改革開放初期,隻要找幾塊木板釘成櫃子就可以賣錢,還說你小時候吃的包包飯,還說好吃的給你吃,我看你是嫌大的,如果老漢當初管你,協助你辦個家具廠,你會像現在這樣,頭回去你三姐那裏,三姐哥說老漢的事情還說該兒子管,你老漢現在流屎流尿的,年輕的時候不做事情,現在他老了,你大姐大姐哥都六十多歲了,我嫁你的時候,你老漢買件衣服都毆起毆起的,現在想讓我們養老,恐怕……”任雪海從床上跳起來說:“你格老子扯遠了哦!老子不求吃你煮的飯該了得了曬。”說完從床上跳下來揚長而去。

任雪海走了,冠森霞想起頗有些心酸,自己嫁他到底圖什麼呢?見麵耍朋友的那段日子,他總是甜言蜜語哄你開心,對父母也很是尊重,爸爸媽媽的喊的也很甜。誰知道和他那個了之後,人就變了,結婚辦喜事還是用竹竿打起來的,自己前段時間想離婚,父母說孩子都十幾歲了,還離婚,如今又生了二胎。原本想就在家裏種點莊稼喂點豬,日子也能過下去,大嫂說你不去把男人守到,男人會自己去找女兒的,冠森霞聽話的上來,果不其然,任雪海在城裏還真找了一個,還引起去他兄弟姊妹家走動,老漢看見也不說他什麼,女人見她來還說:“對不起哦,你的男人跟我兩個睡覺了哦,你還是讓了吧。”簡直把肺都差點氣炸。好不容易女人走了。自己主動出來做生意,你看這生意做的,好像他任雪海是給誰幫丘二似的。冠森霞真想也一走了之,可你走了朗格辦,本錢可是你冠森霞自己去借的。別人不找你還?

下午太陽出來了,關門閉戶的帳篷都打開做生意了。冠森霞的生意清淡了些,這是做生意以來破天荒的日子,一天下來居然賣了七千多塊錢,冠森霞覺得生意還是有望頭。

第四章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讓冠森霞更是義憤填膺。偶爾冠森霞碰上了她的同學尚天琴,她也在這裏做生意,說起生意難做,大家都有同感。說起板板錢貴,尚天琴說:“板板錢哪裏貴嘛,你以為人家當老板不花錢,城管,工商,稅務,派出所,哪裏都要打點,遺漏一處都會給你增添無窮無盡的麻煩。”冠森霞說:“一個帳篷一天就是四百塊錢,一個月就一萬二,接近二百個帳篷,得收多少錢?”尚天琴說:“哪來交朗格多哦?一個帳篷每天一百塊錢,我哥哥和兩個人合夥弄的這個市場,為了網羅經營戶以後跟著移動,三個人商量好了的,帳篷配攤位,每個攤位每天二百元錢,跟著我哥一起走的,都是這個價?即使是新來的,也不會收四百塊錢。你們是誰幫你們租的攤位?”冠森霞不好說是大伯哥的兒媳租的,她還是抱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原則說:“是不很熟的人,沒想到被她敲了棒棒,下次我就直接找你租攤位,不和那人來往了。”尚天琴說:“心真黑,轉手就找了六千塊錢。”冠森霞說:“女人這輩子,嫁到好男人享福,男人沒嫁好倒黴,想離婚娃兒又舍不得,媽和老漢也有看法,自己也有顧慮,萬一再去找個說不定比這個還麻煩。”尚天琴說:“聽說你那男人當過兵?”冠森霞說:“人家那些複員轉業軍人,大都分了工作,就他如今還在晃,連找飯吃都艱難。”尚天琴說:“其實你男人該去找找他的那些戰友,凡是在部隊表現好當了幹部的,複員轉業就都分了工作,而且大部分都是分在城鎮,很多在城管呀。派出所呀,工商局呀,大多數都在當官。我哥也是轉業兵,他就是找的戰友,才在鄉村城鎮租用地盤搞的物資交流流動市場,你男人不是也有很多戰友嗎,喊他去找找他們。說不定還是一條路呢。”冠森霞眼睛一亮,覺得這還真是一條路,說不定自己也可以當老板找錢了,嘴上卻說:“哪有恁麼好的事喲。”尚天琴說:“說不定以後我還會來找你租攤位呢?”冠森霞說:“你有你大哥紮起的還會來找我麼,真是笑話了。”尚天琴說:“這個難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