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時期,是我國文學史上各種文體孕育、萌芽、發展、成熟的時期,而最有成就的是詩歌,尤其是五言詩的發展更為突出,產生了俊才雲集、群星燦爛的作家群體。七言詩也開始確立下來,並出現了律詩的雛形。這一時期詩歌上的成就為唐詩的發展和繁榮準備了充分的條件。
1.建安和正始文學
建安時期是中國詩歌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的詩人,繼承《詩經》和漢樂府民歌的現實主義優良了大量的優秀詩篇,在中國詩歌史上寫下了光輝燦其中“三曹”、“七子”與蔡琰是傑出的代表
(1)建安“三曹”。
“三曹”是指曹操與他的兒子曹丕與曹植。
曹操(公元l55~220年),字孟德,是漢末傑出軍事家和文學家。他是建安文學的開創者。曹操外定武功,內興文學,憑借在政治上的領導地位,廣泛搜羅文士,造成了“彬之盛”的建安文學局麵,同時用自己富有創造性的作品開創了文學上的新風格。
曹操的詩作繼承了漢樂府民歌“緣事而發的精神,並沿用樂府舊題。但他師古不泥,富有創造精神,反映了新的現實,抒發了新的感情,因而表現出新的風貌。”
曹操的詩有一部分是漢末動亂社會現實的真實寫照和反映,被譽為“漢末實錄,真詩史也。”如《薤露行》,描寫了漢末大將軍何進謀誅宦官、召四方軍閥為助、以致董卓作亂京師的事。他痛斥“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強”的官僚壟斷朝政,禍國殃民:“賊臣持國炳,殺主滅宇京。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鞭撻了董卓集閉塗炭生靈,使社會轉入亂離之世的罪行。《蒿裏行》則進一步揭露了軍閥混戰所造成的慘象,表達了詩人傷時憫亂的蒼涼感情:“……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幹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曹操作為新興地土階級的代表.他清醒地意識到不能不吸取漢未農民起義的教訓,因而他在詩中流群出對人民命運的探切同情,其《卻東西門行》即描寫遠征軍上的思鄉之痛:“戎馬小解鞍,鎧甲小離傍.內阿老將至,何時返故鄉?”作為一個偉大的軍事統帥,曹操自然十分熟悉戰士的喜怒哀樂.因而征夫懷鄉之情在他發出,十分真切感人。
在曹操的詩作中.有一部分反映,他統一天下的雄心壯誌和頑強進取精神,曆來傳誦不衰。這類詩,慷慨悲涼,抒吐其豪情壯誌,叱吒風雲,大氣磅礴,流露出一代霸主的英雄氣概。如《短歌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嗚,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遷,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曠恩。月明星稀,鳥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短歌行》開篇八句由眼前之景起興,抒發對時光流逝,功業未成的深沉感慨,看似蒼涼,實則悲壯。接著通過思念賢才、宴飲嘉賓的描寫,真切地表露他愛才若渴的心情。最後,詩人以周公自許,盡吐接納天下英雄、八方豪傑以統天下的偉大胸襟。全詩在深沉的憂鬱之中激蕩著一股慷慨激昂的情緒,令人感覺到在戰亂的現實中建立功業的艱難和詩人堅定的信心。全詩集抒情、寫景、說理於一體,互相映襯,展現出蒼涼豪邁、雄渾壯闊的意境。這首詩音韻鏗鏘有力,韻腳多變,搖曳生姿,跌宕起伏.錯落有致,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曹操的名作《觀滄悔》,在寬闊、宏偉的大海景象的描繪中,寄托了作為一代偉大政治家的豪邁氣魄:
東臨竭石,“東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這首情景交融的詩,以樸素的語言,白描的手法,抒發了詩人吞吐萬象的胸襟和英雄本色。這是我國曆史上最早的、完整的寫景詩,表達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境界。
曹操一生,橫槊賦詩,鞍馬問為文,其縱橫豪邁的鬥誌至暮年而不衰,《龜雖壽》就唱出了這種老當益壯的高昂鬥誌: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詩人沒有因人老終有一死而感傷、消極,而是一息尚存,壯誌不懈,這首表現了英雄氣概的詩篇,是高亢激越的生命之歌,是戰鬥之歌,無怪乎東晉王敦每逢酒後便吟詠“老驥伏櫪”四句,並情不自禁地擊節讚賞,連唾壺都敲破了。可見此詩魅力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