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曹操詩,如見其人。曹操是雄心勃勃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其文學作品便抒發了他身為魏王之尊的雄偉氣魄。他那如幽燕老將的風度,氣韻沉雄,時露霸氣,開創了建安文學的新紀元。
曹丕,字子桓,是曹操次子。曹丕沒有曹操的雄才大略,在政治上、軍事上都沒有特別突出的建樹,他的主要生活時期是在赤壁之戰奠定了天下三分局勢之後.因而他的生活環境相對安定,從而也限製了他的創作。他的詩內容大多是反映貴族生活情趣的。曹丕嚐試多種創作形式,四言五言、六言、七言、雜苦言所不有,但成就較高的是五言詩和七言詩。
曹丕生於亂世,曾隨父親轉戰南北,有些詩反映了戰亂的時代和人民的苦難生活.如《雜詩》中:“吹我東南行.行行至吳會,吳會非我鄉,安得久留滯”就表達了征吳戰士思鄉的痛苦呼號。在《陌上桑》中,詩人在征途上目睹農村凋敝破啦的情形,揭示出軍閥混戰所造成的艱難:
棄故鄉,離室宅,遠從軍旅萬裏客。披荊棘,求阡陌,側足獨窘步,路局窄。虎豹嗥動,雞驚禽失,群鳴相索。登南山,奈何蹈盤石,樹木叢生鬱差錯。寢蒿草,蔭鬆柏,涕泣雨麵沾枕席。伴旅單,稍稍日零落。惆帳竊自憐,相痛惜。
曹丕的詩歌,以男女愛情和遊子思婦題材居多,這些作品以細膩委婉的筆觸,表現纏綿悱惻的柔情,哀怨動人,最能代表曹丕的藝術風格。如《釣竿行》描寫女子堅貞的愛情:“東越河濟水,遙望大海涯。釣竿何珊珊,魚尾何徒徒。行路之好者,芳餌欲何為。”這位少女不為誘惑所動,堅拒第三者。《清河見挽船士新婚與妻別作》,寫了新婚離別的痛苦:
與君結新婚,宿昔當別離。涼風動秋草,蟋蟀鳴相隨。冽冽寒蟬吟,蟬吟抱枯枝。枯枝時飛揚,身體忽遷移。不悲身遷移,但惜歲月馳。歲月無窮極,會合安可知。願為雙黃鵠,比翼戲清池。
新婚燕爾,歡情未盡即天各一方,離別的痛苦悲涼憂鬱。
《雜詩》寫遊子思鄉之情,如其二:
西北有浮雲.亭亭如車蓋。惜哉時不遇,適與飄風會。吹我東南行,行行至吳套。吳會非我鄉.安得久留滯。棄置勿複陳,客幹常畏人。
曹丕的七言詩《燕歌行》曆來為人珍重,尤其第一首.其柔情哀婉,韻律優美,堪稱曹丕的代表作: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群燕辭歸雁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慊慊思歸戀故,君何淹留寄他方?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車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這首詩描寫空閨怨婦清秋月夜思夫,哀婉低回,情真意濃,纏綿悱惻,語言淺顯清麗,情景渾然一體,具有極強的藝術感染力。
曹丕的七言詩是現存最早、最完整的七言詩,他對七言詩的形式發展有很大貢獻。
曹植(公元l92~132年),字子建,曹操之子,曹丕之弟。他是建安時期最負盛名的詩人,有“建安之傑”之稱。
以曹丕稱帝為界,曹植一生分為前後兩個時期。前期他在相對安定的環境中過著貴公子生活,深受曹操的喜愛和器重,他自己也頗有些誌滿意得,功名事業心也很重,因而這一時期詩歌的主要內容多是抒發他的政治理想和雄心壯誌。如《薤露篇》裏說:“願得展功勤,輸力於明君。懷此王佐才,慷慨獨不群”。《鰓鯉篇》通過對比的手法,表達了自己要為國立功的鴻鵠壯誌,斥責了勢利的世俗之士:
緞鯉遊黃潦,不知江海流。燕雀戲藩柴,安識鴻鵠遊?世上此誠明,大德固無儔。駕言登五嶽,然後小陵丘。俯觀上路人,勢利惟是謀。仇高念皇家.遠懷柔九洲。撫劍而雷音,猛氣縱橫浮。泛油徒嗷啦,誰知壯士憂!
曾植渴望安定九洲的雄心壯誌和意氣風發的豪情在《白馬篇》中強烈地抒吐而出: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措矢何參差。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矯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教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淩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