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南北朝詩歌及隋、初唐詩歌(2 / 3)

謝胱,寧玄暉.其現存的優秀詩篇大部分是山水詩,詩風清新流麗.較少繁蕪詞句和玄言成分,如其名作《晚登三山還望京邑》:

灞涘望長安,河陽視京縣。白日麗飛甍,參差皆可見。餘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喧烏覆春洲,雜英滿芳甸。去矣方滯淫,懷哉罷歡宴。佳期悵何許,淚下如流霰。有情知望鄉,誰能鬢不變?

這首詩寫登上南京西南二山時所見的景色和由此引起的思鄉之情,詞語頗為精警工麗,尤其“餘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二句,比喻生動、新穎,深為唐代大詩人李白所讚賞,成為千古傳誦的寫景名句。

謝胱是“永明體”新體詩比較優秀的詩;這種新詩體是我國格律詩產生的開端。其名篇《入朝曲》體現這種新詩體的特點: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帶綠水,迢遞起朱樓。飛甍夾馳道,垂楊蔭禦溝。凝笳翼高蓋,疊鼓送華轎。納獻雲台表,功名良可收。

從詩中可以看出,這種新詩體力求平仄協調,音韻鏗鏘,詞藻華麗,對仗上整。

謝胱對唐代詩人自著深遠影響,李白、杜甫等著名大詩人對謝胱皆有褒揚.可見其在詩史上的地位。

庾信,寧子山,他前期所作詩文.多為形式綺豔、內容空洞的奉和、應製之作。後期由於出使被留屈仕敵國,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轉折,其名作《詠懷》二十七首就是後期生活、思想、感情的反映,主要表現他羈留異國不得還鄉的悲苦與思念。如第一首:

步兵未飲酒,中散未彈琴。索索無真氣,昏昏有俗心。酒鮒常思水,驚飛每失林。風雲能變色.鬆竹且悲吟,由來不得意,何必往長岑?

詩中涸鮒思水、驚鳥失林,風雲變色、鬆竹悲吟,都形象地表現了詩人失去故國的悲涼心情。

庾信後期《詠懷》詩感情深沉、風格蒼勁、悲涼,亡國之痛,鄉關之思,都抒發的真切感人。

在詩歌形式上,庾信發展了謝胱、沈約確立的新詩體,在句式、聲律、對仗等方麵又進了一步,成為唐代近體詩的先驅,對唐人有著直接而深遠的影響。

唐代是我國詩歌發展史上成就最輝煌的時代,創作了大量的優秀詩歌,產生了一大批著名詩人,是我國古代詩歌史上史無前例的繁榮時期。

隋及唐初是詩歌史上的過渡時期,詩歌創作的內容和形式逐漸擺脫南朝齊梁綺靡詩風,開始反映豐富的社會內容。

(1)隋朝詩歌

隋朝詩壇,在開國之初,由於隋文帝立誌改革六朝綺靡之風.產生了一些具有一定現實內容、風格比較清新的作品,如盧思道、揚素、薛道衡等人的作品。

盧思道.其代表作是《從軍行》,抒寫征人思婦互相思念的痛苦:“關山萬裏不可越,誰能坐對芳菲月?流水本自斷人腸,堅冰舊來傷馬骨。”並對追求功名的將軍作了委婉的諷刺:“單於渭橋今已拜,將軍何處覓功名?”全詩語言清麗流暢,句法多用對偶,具有早期七言歌行的特色。

楊素,是隋朝開國大臣,但他的詩寫得很好。他的代表作是《贈薛播州十四首》,回憶身世,懷慕知己,《隋書》評其詩說“詞氣宏拔、風韻秀上”如《山齋獨坐贈薛內史》:

居山四望阻,風雲竟朝夕。深溪橫古樹,空岩臥幽石。日出遠山由明,鳥散空林寂。蘭庭動幽氣,竹室生虛白。落花入戶飛,細草當階積。桂酒徒盈樽,故人不在席。日落山之幽,臨風望羽客。

這首詩寫詩人對薛道衡的思念之情,其中對山中景色的描繪自然清新,獨居山中酶寂寞之感和感念友人之情也寫得樸實感人,已脫掉齊梁詩中的脂粉氣,顯示出一種清新的風格。

楊素的《出塞》,描寫塞外荒寒景色:“荒塞空千裏,弧城絕四鄰,樹寒偏易古,草鞋恒不春。”……風霜久行役,河朔備艱辛。薄暮邊聲起,空飛胡騎塵。”風格質樸,頗能表現塞外生活的悲涼。

薛道衡,字玄卿,是隋代藝術成就最高的詩人,其著名代表作是《昔昔鹽》:

垂柳複塵堤.蘼蕪葉複齊。水溢芙蓉沿.花飛桃李蹊。采桑秦士女,織錦竇家妻。關山別蕩子,風月守空閨。恒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盤龍隨鏡隱.彩鳳逐帷低。飛魂同夜鵲,倦寢憶晨雞。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前年過代北,今歲往遼西。一去無稍息。哪能惜馬蹄。

這首詩寫的是思婦懸念征人的傳統主題,而且雜有齊梁輕靡詞句,但“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一聯,透過環境細節的描寫,刻劃思婦孤獨寂寞的心境,具有藝術上的獨創性。

薛道衡酬和楊素《出塞》詩所作中“絕漠三秋暮,窮陰萬裏生。寒夜哀笳曲,霜天斷雁聲”等句,頗有邊塞悲壯氣勢。其小詩《人日思歸》也頗著名:

入春才七日,離家已二年。人歸落雁後,思發在花前。

詩中以計算歸期的細微思想活動,委婉地表達了思婦的深情,意韻含蓄悠遠。

以上詩人及其作品,顯示了隋初詩壇的新氣象,但在整個隋代,由於齊梁影響根深蒂固.加之隋煬帝即位後,更有意識地提倡那種荒淫享樂、粉飾太平的宮體詩風,所以隋初詩壇那點剛剛興起的清新剛健氣息,經這種齊梁詩風的衝擊,很容易就被衝散了。

(2)初唐詩歌

初唐詩壇,齊梁之風仍在繼續蔓延,少數新起優秀詩人,很難從整體上扭轉這種頹風,在詩壇上占據主要地位的是宮廷詩人。

上官儀,字遊韶,他的詩十之八九是奉和應詔之作,除了寫“綺錯婉媚”的詩而外,他把做詩的對偶,歸納為六種對仗方法,雖是為宮廷詩服務.但對律詩形式的發展也起了一定的促進作用。

上官儀之後的宮廷詩人是有“文章四友”之稱的李嶠、蘇味道、崔融、杜審言。其中杜審言的成就較高。

杜審言.字必簡,杜甫的祖父。他也寫過不少應製詩,但他在宮廷時問較短,長期的宦遊生活對他的詩很有影響,寫出了一些具有真情實感、氣勢宏偉、語言工致的詩篇。如《登襄陽城》:

旅客三秋至。層城四望開。楚山橫地出,漢水接天回。冠蓋非新裏,章華即舊台。習池風景異,歸落滿塵埃。

這首詩寫登襄陽城的所見所感,把曆史與現實融為一體,吊古傷今,感情質樸,氣魄雄渾。尤其“楚山”兩句,氣勢壯闊,筆力雄健。

現存的杜審言詩作大部分為五律,還有幾首七律詩,已經接近成熟,如《春日京中存懷》:

今年遊寓獨遊秦,愁思看春不當春。上林苑裏花徒發,細柳營前葉漫新。公子南橋應盡興,將軍西第幾留賓?寄語洛城風日道,明年春色倍還人。

與四友同時而稍晚的宮廷詩人沈佺期、宋之問在律詩形式上又作了進一步推動。

沈佺期(生卒年不詳),字雲卿,宋之問,字延清。他們是宮廷侍臣,詩作大多為歌功頌德、點綴升平的應製之作。但他們都曾被貶謫荒遠之地,因而也有一些優秀之作.如沈佳期的《雜詩》之一:

聞道黃戊戌,頻年不解兵。可憐閨裏月.長在漢家營。少婦誇春意,良人昨夜情。誰能將蘸駛,一為取龍城?

再如宋之問的《題太庾嶺北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