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末年,階級矛盾極其尖銳,並最終暴發了農民起義。當時的知識分子對社會前途失去信心,追歡逐樂、感歎人生,成為他們的主要精神麵貌。晚唐詩歌在憂時憫亂、感歎身世中,流露出濃厚的傷感情調,而那些沉迷聲色的詩作,更顯示出精神的空虛和沒落。
杜牧,字牧之。他一生鬱鬱不得誌,政治理想無法實現,邋使他寫出了一些反映現實的詩篇,表現了對政治和國事的關心以及對人民不幸的同情。如《河湟》:
元載相公曾借箸,憲宗皇帝亦留神。旋見衣冠就東市,忽遺弓劍不西巡。牧羊驅馬雖戎服,白發丹心盡漢臣。惟有涼州歌舞曲,流傳天下樂閑人。
“河湟”指河西、隴右一帶,安史之亂後為吐蕃侵占,代宗時宰相元載和憲宗李純都曾設想收複河湟。詩人感歎當時朝廷已無人顧念此事了,盡管淪陷異族的人民丹心係國,而統治者卻無恥地隻顧沉醉於河湟涼州傳來的歌舞曲。表現了詩人對昏亂的朝政和衰微的國勢的極大憂憤。
《早雁》借雁抒懷,表現了詩人對邊地人民的憂念:
金河秋半虜弦開,雲外驚子四散哀,仙掌月明孤影過,長門燈暗數聲來。須知胡騎紛紛在,豈逐春風一一回?莫厭瀟湘少人處,水多菰米岸莓苔。
驚飛四散的哀鴻,象征在回紇侵擾下的邊地人民,詩中對難民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同時也對統治者置人民於不顧的行為表示了不滿。
杜牧的詩歌以七律、七絕最成功,其中詠史七絕抒吐胸懷,寄寓幽深,議論剴切,如《過華清宮三絕句》之一:
長安回望秀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詩中揭露唐玄宗為滿足楊貴妃吃鮮荔枝而置騎傳送的荒淫罪行,含蓄有力地譏諷他們的奢侈享樂生活。
杜牧的寫景七絕,語言清新,情景交融,爽朗俊逸,風調悠揚,具有極高的藝術成就。如《江南春》:
千裏鶯啼綠映虹,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又如《泊秦淮》: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再如《山行》: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這些詞采清麗的短小絕句,用精煉的語言傳達含蓄的情思,令人玩味不盡。
李商隱,字義山。青年時代有一定政治報負,後不幸陷入牛、李黨爭中,遭受排擠和打擊,思想陷入苦悶之中。李商隱的有些詩歌,直接描寫了唐代重大政治事件,反映了當時社會的動亂和政治經濟危機,具有較強的政治性。如《重有感》悲憤痛切地表現了詩人對宦官專權的黑暗政治憤慨不滿:
玉帳牙旗得上遊,吏危須共主君憂。竇融表已來關右,陶侃軍宜次石頭。豈有蛟龍愁失水?更無鷹隼擊高秋! 晝號夜哭兼幽顯,早晚星關雪涕收。
公元835年,在甘露事變中宦官殺死宰柑,並牽連幾千人.李商隱極為憤慨,在這首詩中,他用安融和陶侃比喻劉從諫,呼籲他出兵鏟除宦官,維護中央皇權,並對宦官集團的大肆屠殺發示了憤怒譴責。
李商隱還寫了許多詠史詩,借古諷今,曲折地對政治問題發表意見。如《北齊二首》:
一笑相傾國使亡,何勞非棘始堪傷。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
巧笑知堪敵萬幾,傾城最在著戎衣。晉陽已陷休回顧,更請君王獵一回。
這兩首寫北齊後主高緯荒淫享樂,寵幸馮淑妃,終於招致國亡,其諷意極為明顯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