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元代散曲(1 / 3)

散曲是繼詞之後的一種新詩體。現存元代散曲大多是歌唱山林隱逸和描寫男女風情的作品,隻有少數作品接觸到當時重大的社會問題,反映人民疾苦,揭露元代的殘暴統治,具有一定人民性。另外一些寫景詠物小令,清麗生動,有一定藝術價值。

關漢卿(生卒不詳),號已齋。他是元代傑出的雜劇作家,同時也是一個著名的散曲作家。他的散曲抒情真切直率,語言淺近生動,代表了元代前期散曲的特色。關漢卿的散曲描寫男女戀情的作品最多,如寫男女離別情緒的[四塊玉]《別情》:

自送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憑闌袖拂揚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又如[沉醉東風]《別情》: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手執著餞行杯,眼閣著別離淚。剛道得聲“保重將息”,痛熬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萬裏。

前者通過主人公憑闌遠眺的動態描繪,以及楊花撲麵、山月遮目的烘托,把送別情人後淒婉幽怨的心緒傳神地表達出來。後者側重直接抒情,依依難舍之意刻劃入微,真摯感人。

關漢卿描寫景物的散曲,也很有特色。如[大德歌]《冬景》:

雪粉華,舞梨花,再不見煙村四五家。密灑堪圖畫。看疏林噪晚鴉,黃蘆掩映清江下,斜攬著釣魚差。

又如[一枝花]《杭州景》:

家家掩映渠流水,樓閣崢嶸出翠微,遙望西湖暮山勢,看了這壁,看了那壁,縱有丹青下不得筆。

前者寫粉雪紛飛下的煙村疏林、清江橫舟的情景,如一幅清冷寂靜的荒村雪景圖。後者寫的是樓閣崢嶸、流水掩映的西湖暮色。都是用素描筆法,寥寥幾筆,就勾勒出生動的景物形象。

關漢卿散曲中最有個性特色的是[南呂·一枝花]《不伏老》:

我卻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當當一粒銅豌豆。子弟每,誰教你鑽入他鋤不斷、砍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幹層錦套頭。我玩的是梁固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會吟詩,會篆籀,套彈絲,會品竹,我也會唱鷓鴣,舞垂手,會打圍,會蹴鞠,會圍棋,會雙陸,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與我這幾般兒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隻除是閻王親令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魄喪冥幽。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

曲中生動的比喻,潑辣的語言,描寫了一個書會才人的生活道路。其嬉笑怒罵、盡情發泄的背後,既有對現實的不滿,也流露了及時行樂的放浪作風。

白樸(生卒不詳),字仁甫,一字太素,號蘭穀。他的散曲,有的流露出對現實的不滿情緒,如[寄生草]《勸飲》:

長醉後方何礙,不醒時有甚思。糟醃兩個功名字,醅塗千古興亡事,曲埋萬丈虹蜺誌。不達時皆笑屈原非,但知音盡說陶潛是。

在這裏,他感歎曆代興亡,譴責黑暗現實,抒發他的抑鬱與牢騷。

白樸散曲的藝術風格,在那些吟詠男女戀情和景物描寫的作品中,更能看出他的創作特色。如[喜春來]《題情》:

從來好事天生儉,自古瓜兒苦後甜。你娘催逼緊拘鉗,甚是嚴,越問阻越情忺。

曲中通俗的語言,生動的比喻,表達火辣辣的愛情,像一百潑辣的民歌。

白樸的寫景散曲[天淨沙]《秋》也別具風致: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此曲寫景細密,文字清麗,富有詩情畫意。

馬致遠(生卒不洋),號東籬。其散曲的主要內容是描述懷才不遇的悲哀,隱逸生活的歌頌和自然景物的描寫。最能表現他的思想感情和生活麵貌的是[雙凋·夜行船!《秋思》。如:

[離亭宴煞]蛩吟罷一覺才寧貼,雞鳴時萬事無體歇。爭名利何年是徹。看密匝匝蟻排兵,亂紛紛蜂釀蜜,鬧穰穰蠅爭血。裴公綠野堂,陶令白蓮社。愛秋來時那些:和露摘黃花,帶霜烹紫蟹,煮酒燒紅葉。想人生有限杯,渾幾個重陽節。囑附我頑童記者,便北海探吾來,道東籬醉了也。

作者在曲中把爭名奪利的行為比為像蒼蠅爭血一樣醜惡,表示自己要像裴度、陶淵明那樣歸隱於竹籬茅舍,世俗的爭名逐利與詩人所向往的摘花、烹蟹、燒葉煮酒的生活形成了鮮明對比,生動地表現了作者對現實的不滿和憤激,其中也流露出及時行樂、消極厭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