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元代散曲(2 / 3)

但是,他的憤世嫉俗的感情發展成為不問是非,否定一切的虛無思想。如[蟾宮曲]《漢世》

鹹陽百二山河,兩字功名,幾陣幹戈。項廢東吳,劉興西蜀,夢說南柯。韓信功兀的般征果,蒯通言那裏是風魔,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醉了由他。

在馬致遠看來,榮枯興廢,原如南柯一夢,無須介懷,不如及時行樂.今朝有酒今朝醉。在《拔不斷》中,他更徹底地否定了一時:“布農中,問英雄,王圖霸業成何用’禾黍高低六代宮,楸捂遠近幹宵壕,一場惡夢。”他把曆史巴的富貴功名英雄業績.統統視之為“一場惡夢”,反映了他的消極、虛無情緒。

馬致遠的散曲,以景物描寫最為著名,(天淨沙)《秋思》曆來受人們稱讚,被譽為“秋思之祖”: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曲中短短二十八個字,把許多自然形象精巧地組合在一起,構成一幅人暮秋郊的荒涼蕭瑟的景況,從而襯托出旅人淪落天涯的彷徨愁苦。

元代散曲的後期代表作家,主要有張可久、喬吉、張養浩、劉時中和睢景臣。

張可久,字小山,是元代散曲作家中留存作品最多的一人。他的散曲已失去“俗謠俚曲”質樸直率的特色,注重格律、詞藻,走上了典雅工麗的道路,表現了元代散曲後期詩、詞化的特色。

他的散曲題材狹窄,多為男女私情、遊樂山水、應酬懷古之類,缺乏現實生活內容。但也有一些寫景、憤世作品寫得不錯。如[黃鍾·人月圓]《晚春次韻》:

萋萋芳草春雲亂,愁在夕陽中。短亭別酒,平湖畫舫,垂柳驕驄。

一聲啼鳥,一番夜雨,一陣東風。桃花吹盡,佳人何在,門掩殘紅。

此曲寫晚春景色,工巧婉如宋詞意境。又如《憑欄》《江夜》:

江水澄澄江月明,江上何人搗玉箏。隔江和淚聽.滿江長歎聲。

此曲寫月夜江上動人的箏聲,情景交融,清麗淡雅,含蓄蘊藉。

在張可久的散曲中,也偶然有懷古傷今或托物寓意之作,流露出對現實不滿的情緒,如[賣花聲]《懷古》:

美人自別烏江岸,戰火曾燒赤壁山,將軍空老玉門關。傷心秦漢,生民塗炭,讀書人一聲長歎。

[南呂·醉太平]《無題》則用辛辣尖刻的語言諷刺了當時官場、文場的腐朽醜惡:

人皆嫌命窘,誰不見錢親?水晶環入麵糊盆,才沾粘便滾。文章糊了盛錢囤,門庭改做迷魂陣,清廉貶入睡餛飩,葫蘆提倒穩。

曲中描述為官者如同“水晶環”一樣圓滑,讀書人做文章不過是為“錢”,揭露社會清濁不分,是非難辨,清廉的人被誣為不通世故,昏庸糊塗的人倒安安穩穩,還是有一定現實意義的。

喬吉,字夢符,號笙鶴翁,又號惺惺道人。他的散曲,內容與風格與張可久極相近,如寫景的[雙調·水仙子]《重觀瀑布》:

天機織罷月梭閑,石壁高垂雪凍寒,冰絲帶雨懸霄漢,幾千年曬未幹。露華涼,人怯衣單,似白虹飲澗,玉龍下山,晴雪飛灘。

曲中把飛流直下的瀑布想象為織女織成的白絹,把銀河渲泄而下的冰絲喻為玉龍下山、雪珠飛濺、白虹飲澗,氣勢雄偉,意境壯麗,造語精工,構成了一個奇異的境界。

喬吉散曲也有自己的特點,即比張可久要來得質樸潑辣一些,如。[雙調·折桂令]《荊溪即事》:

問荊溪溪上人家,為甚人家,不種梅花?老樹支門.荒蒲繞岸,苦竹圍笆。寺無僧狐狸弄瓦,官無事鳥鼠當衙。白水黃沙,倚通闡千,數盡啼鴉。

又如[中呂.山坡羊]《冬日寫懷》:

朝三暮四,昨非今是,癡兒不能榮枯事。借家私,寵花枝,黃金壯起荒淫誌。千百錠買張招狀紙。身,已至此.心,猶未死。

這些作品對統治者的諷刺更為辛辣大膽,語言風格也更多地保持了元曲的民間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