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元代民間歌謠與詩歌(3 / 3)

這段文字描寫京師貴家子弟的豪華奢侈生活與勞動人民的悲慘遭遇,形成了鮮明對比。

薩都刺還擅長寫景詩,《上京即事五首》,寫蒙古祭天禮俗和塞外風光,文筆清麗,頗得自然生動之趣,如其中兩首:

祭天馬灑灑平野,沙際風來草亦香。白馬如雲向西北,紫駝銀甕賜諸王。

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奶酪酣。卷地朔風沙似雪,家家行帳下氈簾。

詩中婉麗之中帶有豪放之念,迥別於唐代邊塞詩。

薩都刺也有一些較好的山水詩,如《過嘉興》:

三山雲海幾千裏,十幅蒲帆掛煙水。吳中過客莫思家,江南畫船如屋裏。蘆芽短短穿碧沙,船頭鯉魚吹浪花。吳姬蕩漿入城去,細雨小寒生綠紗。我歌水調無人續,江上月涼吹紫竹。春風一曲鷓鴣吟,花落鶯啼滿城綠。

這首詩雖學晚唐體,但並不簡單地鋪陳聲色,而是善於攝取新鮮的風土色調。其中“蘆芽短短”四句,尤深得歌謠風味,清新有致,頗有趣味。

黃鎮成,字元鎮。他有一些反映人民疾苦的詩,但內容不能充實。藝術成就較高的作品是山水詩,如《東陽道中》。

山穀蒼煙薄,穿林白日斜。崖崩迂客路,木落見人家。野碓喧春水,山橋枕淺沙。前村鳥桕熟,疑是早梅花。

疏疏落落的幾筆,就將江南山村景色勾勒得引人人勝。其他如《八月》中“白露下山城,秋風一夕生”,《秋風》中“紅樹夕陽蟬噪急,白蕷秋水雁來多”,都頗具風情聲韻,清麗雅趣。

楊維楨,宇廉夫,號鐵崖。他的詩在元末詩壇有很大影響,號稱“鐵崖體”。他的詩受李賀影響較深,馳聘異想,富於想象和誇張,運用奇辭,眩人耳目,具有浪漫主義氣息。如《廬山瀑布謠》:

銀河忽如瓠子決,瀉諸五老之峰前。我疑天仙織素練,素練脫軸垂青天。便欲手把並州剪,剪取一幅玻璃煙。相逢雲石子,有似捉月仙。酒喉無耐夜渴甚,騎鯨吸海枯桑田。居然化作十五丈,玉虹倒掛清冷淵。

這首詩是詩人夢中遊廬山醒而後作,氣熱磅礴,異想奇出,在元詩中是罕見的。

楊維楨的一些七言絕句語言通俗自然,風格清新活潑,富於民歌風味,並反映了當時階級壓迫與剝削的現實,如《海鄉竹枝詞》:

潮來潮退白洋沙,白洋女兒把鋤耙。苦海熬幹是何日?免得儂來爬雪沙。

顏麵似墨在腳頰,當官脫褲受黃荊。生女寧當嫁盤瓠,誓莫近嫁東家亭。

這些詩反映了在官府、鹽商的雙重壓迫下,鹽亭男女工人艱辛的生活,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又如《西湖竹枝詞》:

家住城西新婦礬,勸君休唱縷金衣。琵琶元是韓朋木,彈得鴛鴦一處飛。

勸郎莫上南高峰,勸我莫上北高峰。南高峰雲北高雨.雲雨相催愁殺儂。

這首詩語言自然活潑,托意深遠,很有民歌風味。

倪瓚,字元鎮,號雲林。性格孤傲,一生不仕,為人清高,潔身自好。其《述懷》詩,足以表明他的誌向:

閉戶讀書史,出門求友生。放筆作詞賦,覽時多論評。白眼視俗物。清言屈時英。富貴烏足道,所思乘令名。

倪瓚的《題鄭所南蘭》,借題詠鄭恩肖畫蘭,表達了他對故國的一往情深,寄寓了自己的民族意識:

秋風蘭蕙化為茅,南國淒涼氣已消。隻有所南心不改,淚泉和墨寫《離騷》。

倪瓚的寫景題畫詩清雋秀麗,比較出色。如《絕句》:

白鷗處處夕陽明,山色隔江眉黛橫。試看三高祠下去,悠悠中有別離情。

詩中所寫白色的飛鷗,襯著明豔的紅霞,遠處的青山,襯著悠悠的江水,色采用和諧、鮮明,生動地展現了黃昏時刻山水的嫵媚之態。

又如他的《竹枝詞》:

阿翁聞說國興亡,記得錢王與嶽王。日暮狂風吹柳折,滿湖煙雨綠茫茫。

詩人把對前代興亡的無限感慨,融化在日暮狂風、滿城煙雨的景物描寫中襯托出來,情從景出,生動鮮明。

又如《題雲林小景圖》:

赤城霞映神芝秀,洞裏桃花不記春。何事卻將山水腳,鍾陵市上踏紅塵。

此詩文筆自然,含意深遠,在一種消極情緒中流露出對現實的不滿,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