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2 / 3)

他既想巴結權貴,又想附庸風雅,這等猥瑣的小人自然心虛。嵇康的風骨讓他自慚形穢,卻又想得到這位真君子的點撥,借以揚名立身。可是,這個歹毒的家夥膽子又太小,在嵇康家門口轉悠了好久卻不敢進門,隻得把自己的文章從窗口偷偷扔到嵇康的房中,以求評點。

這麼猥瑣的人、這麼猥瑣的行徑自然被嵇康不屑。沒有得到音信的鍾會,後來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帶著洛陽的一些所謂名人壯膽,來見嵇康,想借人多勢眾來壓製嵇康。

當時嵇康的好友山濤曾經受司馬氏集團之托,推薦嵇康去做官。被剛直不阿的嵇康以與友斷交的激烈態度回絕了,還寫下了一篇刀一樣鋒利的檄文,向司馬氏宣戰。

鍾會便是趁此機會,來落井下石的。

當時的鍾會已經是司隸校尉,負責維持京都治安重任,他以此壯著膽子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地向嵇康打鐵之處走來。他原以為嵇康會受寵若驚地施禮拜見,哪知嵇康連頭都沒有回過來,旁若無人地隻管揮錘鍛打。

嵇康明知鍾會的來意,可卻對他視而不見,根本就不理會他的存在,讓鍾會自討沒趣,心中無比惱火。就在他準備離去之際,嵇康卻譏諷地問道:“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

鍾會惱怒萬分,卻又無由發作,隻好尷尬地說:“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訕訕地轉身狼狽離去。

有了這一幕場景,火光前的名士更加高大,光彩照人;火光裏的小人更顯得卑微而可憎!盡管鍾會借刀殺人,讓嵇康死於暴君的屠刀下,可真名士自此千古風流,小人因此遺臭萬年。就像嶽飛與秦檜一樣,誰上英雄光榮榜誰上醜類恥辱柱,後人自有公論,後世自有公道!

鍾會是何許人?他是河南人,曹魏大臣鍾繇的兒子,司馬昭的重臣。據說鍾會五歲的時候,和六歲大的哥哥趁父親白天睡覺的時候,偷父親的酒喝。鍾會先摸到床頭,偷了就喝。哥哥對他說:“你怎麼不行禮呢?”鍾會答道:

“偷,怎麼能行禮!”鍾會七歲的時候,他的父親鍾繇帶著他和哥哥去見魏文帝曹丕。他哥哥一進皇宮,看到威嚴的皇上,頓時嚇得汗流滿麵。而比哥哥還小的鍾會卻鎮定自若。人們可能以為他年齡太小,不知道害怕吧?其實不然。文帝看到鍾會的哥哥大汗淋漓,很奇怪地問他:

“你為什麼出汗哪?”他哥哥如實回答:“戰戰惶惶,汗出如漿。”文帝覺得有趣,看看鍾會,又問他:“你為什麼不出汗呢?”鍾會回答:

“戰戰栗栗,汗不敢出。”曹丕驚歎這小子的膽識和才華,從此喜歡上了他。可惜,曹丕卻沒有從鍾會的回答中看出這個小孩子有常人所沒有的野心和膽量,更沒有看出這個如此善於狡辯的小孩,長大後會成為篡奪魏曹江山的司馬昭父子的幫凶,魏晉江山的掘墓人。

鍾會在嵇康那裏碰了釘子,不從自己身上尋找原因,反而對不肯像他一樣做走狗的嵇康恨之入骨。他像毒蛇伸出舌信一樣,在司馬昭耳邊大進讒言。鍾會陰沉沉地說:“嵇康是臥龍,千萬不能讓他站起來。陛下現在一統天下,已經沒有人可以匹敵了。我隻想提醒您,要提防嵇康。他為什麼會給山濤寫絕交信?那是因為他想謀反皇上。而山濤反對,沒有成功,他才惱羞成怒,與山濤絕交的。曆史上薑太公、孔夫子都殺過一些擾亂禮教的名士,現在嵇康和呂安言行放蕩,不把禮教放在眼裏,這是任何一個天下君主都不能容忍的。陛下不可因為仁厚而不殺嵇康。否則,對於風俗和王道那是大大的不利呀!”

司馬昭本來就因為嵇康處處不與他合作而大為不滿,又對嵇康在給山濤的信中無情地揭開他的官場黑幕懷恨在心,早就想鏟除嵇康。可又擔心無端殺了名滿天下的嵇康會惹起眾怒,引起社會動蕩。鍾會的話讓他下定決心,借呂安和呂巽兄弟之案,除掉這位極有號召力的名士,去掉心頭之患。

呂安和呂巽都是嵇康的朋友。兩人雖是兄弟,但性格卻截然不同。弟弟呂安直爽,兄長呂巽卻偽善。呂安的妻子長得十分美貌,呂巽一直垂涎三尺。有一次乘弟弟不在家,呂巽就設計把兄弟媳婦灌醉,奸占了她。呂安回家後,妻子向他哭訴兄長的惡行,呂安十分憤怒,大罵呂巽是衣冠禽獸,他發誓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呂巽的醜行,揭開他的真麵目。嵇康得知此事後,從朋友的角度勸說呂安,又讓呂巽給弟弟賠禮道歉,以後要痛改前非,免得家醜外揚。

這場風波從表麵上看是平息了。可是,邪惡的呂巽不僅不悔改,反而依仗自己和鍾會的關係,惡人先告狀,到鍾會那裏誣告呂安不孝,虐待母親,誹謗兄長。鍾會偏聽偏信,不問青紅皂白,立即把呂安抓起來,發配新疆。呂安被冤,卻羞於把真相說出來。因為這關係到家庭榮譽和妻子的名聲,正直無私的嵇康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就挺身而出,講明事情的真相,為呂安辯護。鍾會和司馬昭正愁找不到嵇康的把柄,於是,就以同案犯的身份,把嵇康打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