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2 / 3)

鄭板橋出生於寒儒之家。他能成就功名,經曆了一場精神上的苦鬥。

當然,自古以來,中國知識分子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就得忍辱負重,匍匐前行。

到了清朝,鄭板橋所處的時代,又自有一番不同的滋味。

康乾盛世隻是表麵上的繁榮。封建社會已到了末世,處處是悲涼之音。

封建王朝土崩瓦解的前夜,各種矛盾都已露出端倪,一派大廈將傾的頹勢。

封建社會的皇權專製,必然導致政治腐敗,政局動蕩,官貪吏虐,民不聊生。繁榮的背後是由各色人等組成的眾生相。有奴才走狗,市儈狂生,考據迷、理學家混跡一堂。

鄭家在興化是大族。有三鄭之說。一為糖鄭,二為鐵鄭,從字麵上看也知道是手藝人家。

還有一鄭就是板橋鄭,是讀書人家。

鄭板橋先世三代都是讀書人,卻又三代未入仕。曾祖鄭新萬是庠生,祖父鄭清元之是儒官,父親鄭立本,廩生。庠生和廩生,都是秀才一級,未曾受封,沒有俸祿,隻是靠產業和教書養家糊口。

鄭板橋尚在繈褓中時,母親就因病故去,隻好請乳母來給小小板橋喂奶。而鄭家窮得不能供給這位乳母飲食,乳母隻好回家吃飯,再來鄭家哺乳。

小小板橋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像窮苦農民一樣貧寒的士紳之家,溫飽問題尚未得以解決,但卻頗要麵子地維持著書香門第。

他家貼了一副對聯:“東鄰文峰古塔,西近才子花州。”死要麵子的父親就是不承認左右都是窮字的現狀,無比辛酸地表達了主人窮卻不墜青雲之誌的心理。

出身於這種家庭的孩子要想實現理想,隻有一條出路:就是參加科舉考試,金榜題名,謀求官職。

否則,連像祖父、父親那樣去別人家裏做教書先生都沒有資格。隻能進入販夫走卒、傭佃奴仆的行列了。

鄭板橋的青少年時代,就是在困苦中煎熬著。這從他的詩歌中可以找到痕跡。“時缺一升半升米,兒怒飯少相觸抵。”(《七歌》)“清晨那得餅餌持,誘以貪眠罷早起。”

(《七歌》)“乞食山僧廟,縫衣歌妓家。”(《落拓》)饑餓外加貧寒,食不果腹,還有衣被不全。

饑寒交迫的生活,使一顆幼小的心靈備受磨難。

家裏窮得連柴禾也沒有,可冷鍋冷灶不算,門外還不時響起催債者的叩擊聲,讓這個窮家不得安寧。在勤補衣裳也抵不住的寒冷中,小板橋手捧書本,揀拾父親遺留下的書籍,而那些剩卷殘篇,使他不能順暢地閱讀。

“蓬門秋草,年年破巷”裏,他“疏窗細雨,夜夜孤燈”。這是一幅多麼淒慘的寒儒苦讀圖。

板橋有個乳名叫“麻丫頭”,男孩取了一個女孩的名字,是因為鄭家人丁不旺,而板橋從小又體弱。父母為他取了一個醜名,是沿襲一種風俗習慣。據說起個什麼“狗剩”啊、“小臭子”啊的賤名,就會保佑孩子平安長大,騙過病魔死神。

貧且帶著一個“麻丫頭”的醜名長大的鄭板橋,內心深處的壓抑可想而知。

所幸貧困沒有影響他的智力。小小板橋機靈過人,從興化民間的一則傳說中,可見一斑。

夏甸有個農民叫夏四的請鄭先生寫一張契據,說明要賣一部風車給鄭五,請鄭先生在契約上寫明風車的情形。先生說要寫五六百字,要板橋磨墨。小板橋聽了搖頭說:“二十字夠了,何必五六百字呢?”眾人詫異,問他二十字如何立據?

這時,隻聽小板橋脫口說道:“李四有風差(興化土語,車、差同韻),賣給鄭五家,豎起轉三轉,一件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