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忽聽得身後有人冷笑,嗤的一聲,一道銀光激射而來,當的一聲,打在箭簇之上。羽箭立時失了準頭,掉在地上,隻留下箭羽猶自擺動,眾人看去隻見地上滾落著一枚銀幣,想來剛才就是這枚銀幣打落了飛箭。
流雲大驚,冷汗頓時湧出浸濕了一身衣服。趕緊搶攻幾招,順勢收步退回,將刀緊緊護住自己,這才有閑暇扭過頭去看背後那個救了自己的人。
出乎所有人預料,擲出銀幣的竟是昨晚那個行吟者,他是從半路上跟著車隊的,除了昨晚說書,一向少有言語,因此大家對他實在沒什麼印象,現在晨曦初起,大家總算將他看了個清楚明白。
原來是個身材削瘦的老者,麵目普通,穿著件洗的發白的青布長衫,雙手依舊抱著把破舊胡琴,落拓不堪,實在不像是能發出暗器救人的英雄人物。
“浮萍寄半生,由來皆無味,同時天涯淪落人,何意苦相逼……咳咳……見笑了諸位,粗鄙之言不堪入耳,各位可否看在老朽麵子上,罷手言和。”行吟者撥弄了一下琴弦,垂眉說道。
黑衣騎士下馬,回首看看同伴,捕雪兔卻遇上隻千年虎蛟,事實實在是讓人難以抉擇,心裏快速估算了一下實力,幾乎同時做出了決定。
“殺。”首領揮刀喊到,今天的恥辱是一定要抹除的。聽到號令,所有的劫匪迅速跟著押了上來。
“陽關大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老者眉毛一挑,怒喝道。
輕輕放下胡琴,突然站起身來,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劍。
手中有劍,老者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身形仿佛不再是眾人印象中的單薄削瘦,而是偉岸了起來。一種名為氣勢的東西緩緩生氣,壓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雙手拾起劍,老者雙膝微彎,雙腿猛然發力,連續幾步,就突然竄到了騎士的麵前,對著還未反應過來的騎士。提起劍,對準刀身猛然砸下,仿佛掌中揮舞的不是劍,而是一把千斤巨錘,劍鋒落下,刀斷。老者純以小腿發力,進身搶位,雙手劍交由右手,左手攥拳,對準騎士首領的小腹捶去。咳,黑衣騎士連連退三步,老者近身跟上。得勢不饒人,化拳為指,抓住首領胸前的衣襟,一甩,將騎士的身體推向趕至的騎士們,騎士們迅速撥轉馬頭,避免傷到首領,趁著這個機會,老者縮肩收腰,滑步衝入馬陣之中。
劍勢大變,不複剛才的霸道直接,而是宛如東陸最輕柔的絲巾劃過少女的肌膚,僅僅使用“削”、“刺”二字決,劍光化作一道道弧線跳躍在馬腿韁繩武器上,誰也看不清有多少劍光揮灑出去,劍光幾乎是同時的,連成一條條涇渭分明的線絡,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下到上,從右到左,所有的劫匪和馬匹都變成了魚兒,被局限在劍光布成的一張銀色大網中,越掙紮,束縛的越緊。隻能看到老者從各個角落出現,揮劍,收劍,揮劍,收劍,宛如舞蹈,跳躍在刀尖上,收割著一切。
劍舞——森羅魅影。
老者再次矮身抽腰,從中退出,恢複了進攻前的姿態。悠長而又緩慢地呼出一口長氣,將手收回衣袖,拄著劍停下一切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初升的太陽,不再關注那些劫匪,似乎已經確定他們再也造不成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