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擊到適當的時候,你們的部隊還要擔負主攻任務。據我了解,你們過去殲滅‘天下第一旅’也算是戰鬥力強的部隊,不過那是夜襲,敵人沒準備,這一回擔負主攻黃維兵團的任務是明打明的交手仗,是要過硬的。”“如果組織指揮好,火力組織好,部隊還是可以打的,我們部隊滿員,經得起傷亡。”陳毅最後說:“我這是把醜話說在前麵。將來你們打了好仗,我一定打電話向你們祝賀。”陳賡表示:“陳司令員語重心長,我們縱隊一定要打好這一仗,完成總前委、中原軍區首長交給我們的戰鬥任務。”陳毅說:“好!那我就送你一首詩。嗯,不過得先聲明,這不是我的詩,是明世宗嘉靖皇帝的《送毛伯溫》。”他雙手叉腰,雙目衝天,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陳毅向前摸摸陳賡腰間的手槍,繼續朗誦: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鍾,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袍。
21日,陳賡抵達澮河南坪集一帶。他一到就忙於看地形,選擇陣地,思考並決定阻擊黃維兵團的戰術問題。陳賡久經戰陣,作戰經驗豐富。他見南坪集以南是一片開闊平坦的田野,無險可守,地形有利於現代化裝備的敵人。如果我軍沿襲過去的習慣,固守村落,敵人的優勢炮火會把我們的陣地夷為平地。因此,他命令十一旅將陣地推進到南坪集以南數百米的田野上。在正麵構成以班、排為單位的集團工事,以減少炮火殺傷,增強獨立作戰能力。等敵步兵衝到陣地前沿,即突然開火,給敵人以重大殺傷。擔任防守南坪集任務的三十一團團長梁中玉、政委戈力根據陳賡的指示,隨同旅首長勘察地形以後,決定除在田野上構築正麵工事外,把右翼陣地伸展到西麵一裏多的楊莊,把左翼陣地伸展到南麵的胡莊以南,像伸出的兩把尖刀一樣等候著敢於來犯的敵人,以保障正麵陣地安全。結果,我軍這一線的陣地,都是以村莊為依托,向前伸展200米左右,彼此均用低矮工事溝通,各自可以獨立作戰又能互相支援。他們還以一個步兵連和偵察班、騎兵班抵近敵人22日宿營的蘆溝集,便於提早發現敵人,迫使敵人過早展開。陳賡一直留在南坪集。在十一旅阻擊部隊進入陣地,當敵人逐漸臨近澮河的時候,陳賡又到突擊連裏親自進行戰鬥動員。因此,為戰役全局而不惜局部犧牲的思想更加深入人心,指戰員紛紛要求擔任艱巨任務。黃維兵團21日突過淝河後,以其十軍在左,十四軍在右,十八軍為中路,八十五軍隨後跟進,在第四快速縱隊掩護下向南坪集前進,擔負主攻任務的是敵十八軍一一八師。該軍代軍長楊伯韜親自到前線指揮,集中了黃維兵團的重炮、坦克的大部和十餘架飛機。
22日敵與我十三旅警戒部隊接觸,該旅采取移動防禦,戰鬥一天,我軍撤回南坪集。23日,敵炮兵和搜索部隊向我軍南坪集東西兩側五裏正麵實施威力偵察和試探性進攻,隨後敵一一八師兩個團,十一師1個團共3個團兵力在8架飛機和20餘輛坦克掩護下分三路向南坪集發起攻擊,阻擊戰全麵開始了。這天上午,陳賡在作戰室主要是通過作戰科掌握戰鬥進展情況,他偶爾給旅長們打電話問問情況。他講話語氣平靜。如果說有什麼指示的話,也隻是“隨時掌握情況,需要我們做的及時向我們講”。他再沒重複“一定要守住陣地”“要組織好火力”這些已經講過的話。
12時,敵連續多次進攻,均被擊退。不久,敵即開始了空、炮配合,持續將近一個小時的轟擊,企圖摧毀我軍陣地,然後發起更猛烈地攻擊,一舉攻占南坪集。這時,陳賡全神貫注地了解敵人空、炮協同對我軍陣地的破壞程度。當時他向旅長們講:“就是十來架飛機帶不了多少炸彈,投不準,隻要我們精神上不受威脅,起不了多大作用。敵機投完彈就不能繼續投彈了。最討厭的是重炮,最好用山炮遠射,轟擊敵人重炮陣地,擾亂一下,打不中在附近落幾顆炮彈,對敵人也是個威脅,敵人炮兵怕死。要多運些迫擊炮彈,準備向敵人發起衝鋒。”
南坪集阻擊戰打得異常激烈,鎮子裏許多房屋被夷為平地,激戰一天,敵軍付出慘重代價,始終未能攻入南坪集。這天夜裏,總前委根據當時敵情,決心采用誘敵深入,暗設口袋的戰法,放棄南坪集陣地,誘敵第十八軍過澮河,以四縱隊十旅和九縱隊一部,在澮河北岸布置一個袋形陣地,擬將敵軍戰鬥力最強的十八軍裝入囊內,利用澮河隔斷敵人,以便我野戰軍主力由東西兩側出擊。陳司令員根據總前委的指示,命令十一旅有秩序地撤出南坪集並將南坪集河北岸的部隊也撤走,讓開公路,放敵前進。我主力沿公路兩側布防,形成袋狀,誘十八軍渡河後沿公路東進鑽入我軍袋形陣地,主力即沿澮河東西夾擊,切斷十八軍後路。野司首長的意圖,陳賡的具體部署都是無懈可擊的、完善的。為了迷惑敵人,陳賡在預定十八軍前進路上布置小部隊阻擊,以便給敵人造成錯覺,淮海戰役總前委陳毅(左二)和指戰員在一起。以示我們部隊還是要阻擊他們前進的。撤出南坪集是因為他們攻擊有力,我們抵抗不力。但戰爭畢竟是雙方共同進行的,不能一相情願。這次黃維沒有上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