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大將南征膽氣豪(24)(1 / 3)

“好吧,我們分一下工,我和伯鈞組織檢查反突圍方案,準備萬一。天際和朔端立即回前方政治部,向來使表示歡迎他們的起義,按他們的要求確定談判起義具體事項的時間、地點。沛然同誌作談判代表,準備談判事項。劉浩同誌可以再次進城,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直接和天際聯係。我們立即將情況報告東北局,大家互通情報,並等候東北局和中央的指示。”一個短暫的會,前後不過半小時,然而方案是周密的。曾澤生起義完全不是詐降,他是經過了一番多麼痛苦的思想鬥爭後作出的這個決定。

這一年多來,曾澤生的心寒透了。去年10月,六十軍在吉林被圍攻,長春守兵坐視不救,激戰一周,險些全軍覆滅。今年3月,六十軍奉命拋棄吉林,一夜之間潰不成軍,所有的重武器、輜重不是丟在吉林,就是被解放軍半途截走,戰鬥力大大削弱。再加上所有家屬都丟在了吉林,留下了多少後顧之憂。這一恥辱,南京中央通訊社還美其名曰“陸地敦刻爾克撤兵”。困守孤城以來,六十軍更是倍嚐寄人籬下的辛酸。長春城從5月份開始就缺糧。新七軍吃米,他們卻吃混合麵、高粱米、大子。空投大米,規定送兵團部,實際上也配給了新七軍,說是為了保存實力。難道非嫡係部隊就不算實力?曾澤生為此找過鄭洞國,答複自然是沒有糧食,出於無奈。曾澤生傷心已極。他們是蔡鍔將軍護國軍的後代,他們中的許多人參加過北伐,抗日戰爭,南征北戰,勝負且不去論,大丈夫死則死矣,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多年軍人生涯的經驗告訴他,他們已是山窮水盡了。坐以待斃嗎?他不甘心,尤其還是為欺侮他們的蔣家王朝賣命。尋求活路嗎?那隻有一條,他必須考慮改弦更張。一個事變究竟在何時何地發生,的確有它的偶然性,但是促成這一事變的必然性卻有它形成的主、客觀條件。此時,在六十軍,一個決定性的曆史事變——決然起義的主客觀條件已經成熟了。一個多月前,曾澤生的暫二十一師師長隴耀向他透露了共產黨派人進城來的消息,當時他雖然感到震驚,但覺得大勢已去,聽聽共產黨的意見也好。當他得知共產黨希望自己起義時,他猶豫過,彷徨過,一個已經跟著國民黨走了半生道路的人,當想下決心與之分道揚鑣的時候,還真有些於心不忍。時至今日,他越想隴耀說的越有道理。這些年來,蔣介石的居心他們看透了,非嫡係部隊沒有前途,他們看透了,國民黨治理國家沒有前途,他們也看透了。更迫在眉睫的是,錦州失陷,困守長春是死路一條了。這些都看透了,還有什麼不可割舍的呢?他終於下了決心,棄暗投明!他和白肇學、隴耀取得了一致的意見,進而在六十軍營以上幹部中取得了一致意見,他派了兩個代表去與圍城的解放軍聯絡。當得知解放軍接受他們起義的時候,他如釋重負。曾澤生拿起了電話,他要和他的頂頭上司通最後一次話,這是一個告別的電話,也是一個規勸的電話。對鄭洞國本人,他並不記恨,盡管鄭洞國作出的裁判不盡公平,但就個人來說,他覺得鄭洞國是一個正人君子,他想勸鄭洞國也走這條路。然而,他失望了。鄭洞國一口回絕了他。他心中有些難受。但他不想反悔,事不宜遲,他當機立斷了。10月17日,曾澤生率六十軍起義了。蕭勁光的第一兵團入城部隊占領了長春城東半部的六十軍防地的製高點,居高臨下,控製了整個長春城,接著有條不紊地接收城市。黨中央和東北局已電示蕭勁光“應相信六十軍是真起義”。當然,為了預防萬一,他還是做了兩手準備。六十軍起義成功,他很高興,5個月的圍城之戰終於打開了缺口,取得了重大進展。長春城的一半已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六十軍已全部開往九台。”作戰科長進來報告說。

“好!”蕭勁光和蕭華坐在指揮所裏,兩人仍在運籌帷幄。六十軍起義後,新七軍的營壘已亂了。各級軍官通過各種渠道和解放軍聯係,探風聲、摸底,有些前線的連隊幹脆打通了壕溝,到解放軍的陣地上吃飯來了。形勢喜人,爭取新七軍起義,和平解放長春的工作正在抓緊進行著。天亮了,晨曦像一層薄霧,籠罩著長春城。10月18日了,鄭洞國覺得度日如年。他站起身來,用手揉了揉幹澀的眼睛,走到窗前。街上沒有行人,房屋沒有炊煙,死一般的寂靜,令人窒息。“墓地,這將是我的墓地。”鄭洞國自我嘲弄地想。他決定今天到新七軍再去走走,親自去穩定一下軍心,雖然知道不會有什麼用處。是的,軍心再也穩不住了。鄭洞國還不知道,此時除了他自己還在死心塌地想以死盡忠外,包括他的參謀長楊友梅,都在另做打算了。就在這一天,新七軍和解放軍取得了聯係,次日,新七軍也放下武器投降了,鄭洞國成了孤家寡人。時時體察上司心理的參謀長楊友梅,想私下為鄭洞國精心安排一個體麵投降的結局,他絞盡腦汁搞了一個方案,暗自派人與解放軍聯絡去了。蕭勁光得報鄭洞國要體麵投降,立即決定,接受鄭洞國的條件,等候兩日,商約21日晨接收中央銀行大樓。在這兩天中,蕭勁光布置了整個長春城的衛戍工作,他檢查了最後準備接收中央銀行的獨七師,向師長交代了任務、紀律,設法長春前線司令員蕭勁光會見國民黨起義將領曾澤生。搞到銀行的鑰匙,控製金融機構。一切都安排好,他與作戰科長嶽天培驅車繞城一周,最後來到了離中央銀行大樓幾十米處的臨時指揮所。21日淩晨4時,中央銀行大樓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槍聲。“怎麼回事,鄭洞國又耍的什麼花招?”嶽天培有些緊張,他看了看司令員,司令員在門口站著,一動不動地觀察著,判斷著。“派通信員到一線部隊去了解一下情況。”蕭勁光平靜地說。通信員剛走,一輛中吉普在門前嘎地停住,司令員的秘書羅鈺如從車上跳下,急匆匆地走進指揮所。“司令員,又有什麼變故,槍聲這樣緊?”羅鈺如說,“總部來電問長春的情況。”他打開皮包,送上一份電報。蕭勁光接過電報,看了一下。情況尚且不明,他雖然知道鄭洞國要體麵投降,但不知道他將用什麼方式,他當然還要準備鄭洞國頑抗。“打不打?”嶽天培問。“再等一等,沉住氣。整個長春城都是我們的了,這一處要打的話還不容易。我們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蕭勁光說。通信員從前線回來了,報告說槍打得很高,不像是對解放軍的。蕭勁光心中有了底,“打給蔣介石看的。”果然,半小時後,槍聲戛然止住。“我去看看。”嶽天培說。“一起去。”蕭勁光也跳上了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