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樓修的眸中含笑,銀白色的袍子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滁公子,不如我們,再來談一筆交易?”

“妙歌,你真的不想去嗎?”滁有些猶豫,畢竟他也不想逼她。

“我,”妙歌的心裏很糾結,“公子,您真的要這樣做嗎?”她更想和公子在一起,但公子卻要入宮,而自己是不可能的。但要回去那個地方,她不知道應該懷著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回去。

故鄉麼?不夠格吧。

“妙歌,我知道,你什麼都明白,我不會逼你。”滁的心裏其實是有些愧疚的。他一直都知道妙歌是北夷人,隻是從未點破,而自己也從未想要利用她,隻是不得已罷了。

“公子,我決定了,我,回去。”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妙歌的心狠狠一顫。

公子,即使你平日裏不苟言笑,即使你利用我找到新帝,即使你不告訴我你是女兒身,我依然,會永很隨你。新魂微亡,斯人不怨。

情急危矣,待離且還。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我會努力地站到你身旁,即使隻是獻上一份綿薄之力。

“公子——”妙歌隻覺得頭腦有些發熱,顧不得尊卑,直直地往滁的身上倒去。

滁伸出手,觸碰到的是燙得驚人的肌膚,眉心一皺,不假思索的將妙歌打橫一抱,蹬蹬蹬放到床上去。

滿頭花白的老大夫正在診斷,滁的心中有些不忍。

“這姑娘脈搏虛淺,當是精力過度導致染上風寒,我給開個方子,公子好生照料就是。”老大夫標誌性地扶了一把同樣花白的胡子,眸光在滁和妙歌之間流轉不定。

“估摸著喝了藥後兩個時辰後藥效發作,這位姑娘會頭冒虛汗,公子要給她多捂幾床被子,等燒意褪去,多休息幾天,大概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老大夫緩緩地說道,隨後站了起來,“公子,請隨我去取藥。”

滁看了一眼昏迷中還眉頭蹙起的妙歌,沒有說話,隨後跟著大夫去取藥。

妙歌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見了自己小時候,夢見自己被帶到中原還要躲避北夷親族追殺的時候。

那段時光,是她過得最苦的,也是最甜的時光。

三歲時,帶著她奔波逃亡的姨母就一臉正色地對她說:“歌兒,你出生時父母便被親族殺害了,你要堅強的活下去,從今以後,不要把自己當北夷人,你記住,你現在是中原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在中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但如果以後你回去了,一定要手刃仇人,親手殺掉殺害你父母的凶手!”

就在那一天,北夷的暗衛再次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她的姨夫在外麵拚殺,姨母緊緊地捂著她的嘴躲好。她親眼看見姨夫被同族人打傷,血沫子裏甚至有鮮血和混合的內髒殘塊兒,被剜去雙目,砍去手足,流血而死。

即使有滔天的恨意,他最終是忍住了,忍住了北夷暗衛的威逼和殘暴,但最終她們還是被發現了。

她看見姨母在自己麵前倒下,然後自己也被一把寒光泠泠的刀刺中。

她以為自己會死。

結果卻是,姨母在闔上眼的最後一刻救了自己,劍鋒的一點點偏移,讓自己得以幸存。胸口汩汩的流血,她的意識悠悠轉醒。

她又想起三年前,第一次遇見滁的時候,仿佛是墜入凡塵不染纖塵的少年,舉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溫文爾雅的味道。他的瞳孔中,似乎沒有半點情緒,空洞的可怕。

次日,她接到指令:殺掉滁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

親人?妙歌的神情有些凝固。她的心裏對親人,像姨夫姨母的親人的渴盼,是多麼的強烈。她表麵冷心冷情,但沒人知道她的心裏多麼渴望親情,渴望溫暖。如果滁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他會怎麼樣呢?

妙歌不敢往下想,她抿了抿唇,神情異常堅決。

“我拒絕。”

聲音擲地有聲。

片刻,她得知有人代替她完成任務,而那個自願要求的人,是滁。

心中狠狠一跳,妙歌的表情是滿麵的不信。她跟了上去,看見那名男子頭顱滾落,看見滁無心無情地離開。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心疼、驚異、恍然,雜亂地將自己捆炸,束縛。親人,什麼是親人?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渴盼都仿佛成了可笑的事。

妙歌有些迷惘。

“出來吧。”不知何時,滁走到了妙歌的身旁。

“你跟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