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繁花開遍峽穀,秋天果實壓滿山腰。每當花紅果熟,正是鳥雀野獸的樂園。這種野果子溝往往不為人們所發現。其中有這麼一條野果子溝,溝裏長滿野蘋果,連綿五百裏。春天,五百裏的蘋果花開無人知,秋天,五百裏成熟累累的蘋果無人釆。老蘋果樹凋枯了,更多的新蘋果樹茁長起來。多少年來,這條五百裏長溝堆積了幾丈厚的野蘋果泥。

現在,已經有人發現了這條野蘋果溝,開始在溝裏開辟豬場,用野蘋果來養育成群成群的烏克蘭大白豬;而且有人已經開始計劃在溝裏建立釀酒廠,把野蘋果釀造成大量芬芳的美酒,讓這大自然的珍品化成人們的血液,增進人們的健康。

朋友,天山的豐美景物何止這些,天山綿延幾千裏,不論高山、深穀,不論草原、湖泊,不論森林、溪流,處處都有豐饒的物品,處處都有奇麗的美景,你要我說我可真說不完,如果哪一天你有豪情去遊天山,臨行前別忘了通知我一聲,也許我可能給你當一個不很出色的向導。當向導在我隻是一個漂亮的借口,其實我私心裏也很想找個機會去重遊天山。

【鑒賞】碧野(1916—)原名黃潮洋,廣東大埔人。曆任莽原出版社總編輯、《人報》副刊主編、華北大學教師、新疆文聯專業作家、作協湖北分會副主席。作品有報告文學集《北方的原野》;中篇小說《烏蘭不浪的夜祭》;長篇小說《沒有花的春天》、《丹鳳朝陽》以及散文集《在哈薩克牧場》、《情滿青山》、《藍色的航程》、《碧野近作》等。

碧野的散文大都反映邊疆風貌和鄂西北風土人情,富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和瑰麗的色彩,這篇《天山景物記》很好地體現了作者的寫作風格。

作者對天山飽含深情,在作者的筆下,天山充滿了詩情畫意。作者這時恰如一名向導,向我們逐一介紹和敘述了天山的景物。以遊覽時所見的景物為順序,先後記敘了天山的雪峰、溪流和森林、夏季牧場、野馬、蘑菇圈、旱獺、雪蓮、天然湖與果子溝。由於作者描繪細致,運用藝術手法得當,這些景物描寫並沒有顯得平鋪直敘,而是跌宕有致,搖曳多姿。同時,正因為作者對景物的描寫生動傳神,給我們以身臨其境的感覺。

作品雖題為“天山景物記”,但作者並沒有將自己的思緒羈絆伴,作者在細致描寫景物的同時,也為我們展現了一幅豐富多彩的草原牧民生活風情的圖畫,並由此謳歌了勤勞、善良和好客的牧民以及現今美好和諧的幸福生活。作者是熱愛自然、熱愛生活的,正因為作者將這種生活的激情加以提煉和升華,就表現為濃鬱的詩意,同樣這篇散文正因為有濃鬱的詩意,所以文章的藝術感染力極強,這也正是作品有別於期其它遊記散文的地方。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作者的散文寫作中很注意煉字煉句,在這篇文章中,也有不少精煉優美的詞句,如作者寫道:“遠望天山,美麗多姿,那長年積雪高插雲霄的群峰,像集體起舞時維吾爾族少女的桂冠,銀光閃閃;那富於色彩的不斷的山巒,像孔雀正在開屏,豔麗迷人”,還有“那融化的雪水,從高懸的山澗、從峭壁斷崖上飛將下來,像千百條閃耀的銀鏈。這飛將下來的雪水,在山腳彙成衝激的溪流,浪花往上拋,形成千萬朵盛開的白蓮”,這樣的詞句在文章中不勝枚舉,一方麵反映了作者駕馭語言能力的高超,另一方麵也提升了文章的審美內涵。

總之,這篇散文結構嚴謹,語言華麗,感情充沛,富有詩意,可稱得上是寫景抒情散文中的典範之作。

談笑周汝昌笑,是反映內心的一種麵部表情。“笑臉相迎”、“滿麵春風”、“滿臉堆下笑來”,證明笑和臉的關係。“啟顏”、“霽顏”、“笑逐顏開”,文氣了些,說的卻是同樣的關係。“笑麵虎”、“笑在臉上,苦在心頭”,情況不同了,“反映內心”雲雲,要重新研究了,可是“麵部表情”依然有效。

臉,是籠統而言,笑,又與它的某些“局部”特別關係密切。

一是嘴,“笑口常開”,“笑得合不上嘴”,固然易見;“抿嘴”笑,“撇嘴”笑,“咧嘴”笑,同是嘴的事,又各有千秋。不過,有時候嘴是不讓你看到使用何一形態的,“掩口胡盧”,你就隻好去自加揣摩。

二是牙。文雅的人,大家閨秀,講究“笑不露齒”。可是“粲齒”,“齒冷”,免不了也略有表現。“笑掉大牙”,那就越發欲文雅而無從了。

三是下巴。“解頤”尚可,竟至“脫頷”,要請正骨大夫給“拿”一“拿”才行。

四是眼。打心裏高興,會“眉開眼笑”,會“眼笑得眯成一條縫”。

笑隻和臉——不管“整體”還是“局部”——有關係嗎?亦不盡然。“拊掌”,在於手;“捧腹”,又關乎肚。

笑也牽及全身的,“笑不可仰”,“笑彎了腰”,也還罷了,有時要“絕倒”。“笑得肚腸子疼”,還不打緊,“笑破肚皮”,甚至“笑煞”,那事情就非同小可了,勢須尋醫搶救。搶救無功,終於“笑死活人”,其事大概也是有過的吧。

“笑煞”之後,也不一定算完,因為還可以“含笑”於地下呢。

“冠纓索絕”,這非古人不辦;“噴飯滿案”,今人猶可試行。

笑因人而異其態。夫子定是“莞爾”,美人勢必“嫣然”。《紅樓夢》裏的張道士理應“嗬嗬大笑”;“回眸一笑”,隻能楊玉環;薛大傻子“呆霸王”決不會工於“巧笑”,他一發言,常常引起“哄堂”“轟然”。

“粲然”,“囅然”,“咍然”,“嘩然”,何嚐千篇一律。

論其音聲,“哈哈”,“嘻嘻”,“嘿嘿”,“嚇嚇”,“噗哧”,“啞然”,還有“咯咯”之類,大約是用來形容少女的“銀鈴般的笑聲”。

“笑嘻嘻”,“笑眯眯”,“笑盈盈”,“笑吟吟”,又是各有一副神情意態。

辨其種類,“苦笑”,“傻笑”,“憨笑”,“假笑”,“陪笑”,“諂笑”,“冷笑”,(雖無“熱笑”,但“冷笑熱哈哈”一語證明笑是有熱的),“暗笑”,“狂笑”,“奸笑”,“獰笑”。

也有“隱笑”,“淺笑”,“嬌笑”,“妍笑”,“長笑”,“佯笑”。這大抵過於“古雅”,但也無法罷免它們的存在權。

“會心微笑”,“相視而笑”,“付之一笑”,“仰天大笑”,“不覺失笑”,“無人自笑”,“似笑非笑”,“不笑強笑”……還有“皮笑肉不笑”(這種本領是最不易企及的)。

另有一類,“取笑”,“逗笑”,“招笑”,“貽笑”,“見笑”,“索笑”,“調笑”,“買笑”,“賣笑”。

至於“訕”、“誚”、“哂”、“嗤”、“譏嘲”、“揶揄”……自然也難摒諸笑的大範圍之外。

笑是如此多彩,當我們想到這一點,實在不免為之?軒渠,”“嗢噱”,再文雅也會“忍俊不禁”的。

我常常想,即此而觀,祖國語言是何等豐富,何等生動,這其間又反映出人民群眾對生活的體會是何等深刻,何等全麵。漫畫家、創作家、表演家、說唱家、翻譯家、語言學者、社會學者……豈能不向這種寶庫中作一番巡遊探討。如果有這麼一部詞典,能夠分門別類,搜集古今雅俗的詞彙(“笑”的典故,另為一類,尚不在此數),讓人能夠一覽而得,其意義應是十分肯定的。

我這種想法,也許早有學者付諸實踐了,我還在此如數家珍,那就成了“笑柄”、“笑枋”、“笑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