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文學是新時期最先出現的創作潮流。它以揭露“文革”的罪惡和提出尖銳的社會現實問題為主要內容,富有直麵現實的勇氣和敢於揭露社會陰暗麵的批判精神,開拓了現實主義道路,是“五四”新文學傳統的複歸。無法彌補的心靈上的“傷痕”,伴隨著“已逝的青春”的感傷,給傷痕文學籠上了一層陰鬱和絕望的色調。
反思文學出現的時間稍晚,但反映的內容更廣,從“文革”擴大到革命勝利前後,具有較為深邃曆史的縱深感和較大的思想容量,但也失去了傷痕文學那種刻骨銘心的懺悔與絕望,在某種程度上回避了“文革”的災難性實質,而且多以苦盡甘來的“大團圓”為結局,削弱了批判的力度。揭露和批判極“左”路線,反對官僚主義,揭示社會和曆史悲劇,呈現和剖析悲劇人物的命運遭際,刻畫悲劇人物性格等,是反思文學與傷痕文學的共同特色。
改革文學是在社會改革大潮中應運而生的。1982年後,農村相繼實行聯產計酬和承包責任製,城市經濟改革的步伐也進一步加快,改革真正成為中國大地上的第一重大事件。於是,具有社會參與傳統的新時期文學,也就承擔了新的曆史使命,在這些改革英雄身上,傾注了作家們對新時代英雄的讚美,也滿足了讀者對改革的向往。
人道主義文學是“五四”新文學傳統的一個組成部分,但從50年代開始,人道主義被視為異端邪說大肆討伐,成為文學創作的禁區。這一狀況,到“文革”時登峰造極。1979年的思想解放運動,是對人的重新確認,為文學創作中的人道主義思潮提供了思想基礎。80年代初興起的人道主義文學思潮與“五四”新文化思想與新文學傳統實現了重接,不僅在創作與理論上,而且在整個文化思想界,引起了一場大討論。這次討論,雖然沒有以大批判的方式進行,也沒有做徹底否定的結論,最終仍以政治幹預的方式終止,但在對《人啊,人》的圍攻式批評和在對《綠化樹》和《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作品的爭鳴中,人們逐漸接受了它的存在。
新時期文學對現代意識的追求,剛開始時雖然局限在對現代派藝術技巧的探索,但很快就顯現了作家對現實生活矛盾與個人生存意義的整體性思考。對西方現代主義的評價,在80年代初成為文學界普遍關注的一個現象,並由此引起了一場有關現代派文學的爭議。1983年,對現代主義的批判使得這股文學新思潮一度低落。
正是在這種社會文化背景之下,1985年出現了尋根文學熱潮,作家的創作個性逐漸顯現,審美精神也愈加多樣化,一些作家別開生麵地提出了“民族文化”的概念,包含民族性、鄉土性、文化小說、西部精神等一組新的審美內涵,風土人情不再僅僅是環境描寫,而成為了一種藝術的審美精神,“五四”以來被遮蔽的審美傳統得以重新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