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準古都有時會更勝一籌(1 / 1)

古都是古代國家的都城,一切行為都要遵守禮法,故而從根本上保證了老字號的順利傳承。但國家太大,事情也就太多,老字號相比之下,自己的事情未免太小。古都時常會顧及不到,而準古都本身地方就小,規範也相對要少,如果一個時期寧靜無事,如果國君再放任自流,包括飲食在內的老字號往往就會得到巨大發展。最有說服力的例子就是蘇州。蘇州地處東南,自然條件優越,多少年沒有戰事,經濟發展了,文化更發達了。各種手工藝都得到長足的進步。飲食上的蘇幫菜,其風格是“甜”、“糯”、“軟”、“鮮”,它成為整個全中國重要的一支。蘇州整體性的飯館是鬆鶴樓、得月樓等若幹家“老的”,近年“新的”發展更快,更有古老分支店鋪“黃天源”、“陸皋薦”等,都給蘇州增加了底氣。再一個準古都是紹興,其菜肴同樣有特點,可以用四個字去概括:“糟”、“黴”、“醉”、“臭”。這每個字下都能引出一個係列。比如“糟”有“糟溜蝦仁”、“糟鹵鴨舌”、“糟目魚”、“糟毛豆”,“黴”有“黴千張”、“清蒸黴豆夾”、“黴莧菜梗蒸豆腐”、“黴幹菜燒肉”,“醉”有“醉蝦”、“醉蟹”,最後的“臭”則占據整桌宴席的“大軸”:“臭釅菜炒莧菜”。再加上特製的“太雕”(黃酒中的極品),再加上從蘭亭到魯迅的文化傳統,都能給這樣的宴席打上厚厚的文化底蘊。

這個思想更可以再發展一步:中國有些邊遠省份當中的邊遠地方,有些小都市中的古典部分,是特別容易打造老字號的。比如浙江東部的臨海市,本來四麵環繞城牆,大躍進時奉命拆了一麵,但還保留了三麵。城中有一條古老的紫石街,街上有一個有名的舊茶館。我進去看了一下,它非常破落,一些老年人在那裏抽煙喝茶,還有藝人在說唱。非常好,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出很濃鬱的味道。浙江還有個小城市(名字我忘記了)中有一條千年古街,當初是碼頭,舊房子與破房子彼此對映著,不料還有一兩間房子是革命的遺跡。這幾樁因素湊到一起,就特別有味道,加之溪水十分清澈,用之釀酒絕對好,附近又種植各種毛豆,鎮子上又賣臭黴幹。把這種種因素聯合在一起,打造出一種獨特的飲食風情應該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