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機場上情況,我吃了一驚。
一架挨一架的停在那長長跑道上的兩百架海軍的轟炸機和陸軍的戰鬥機,大部分在燃燒。一片片火焰從炸開的油箱中飄出,翻起滾滾濃煙。有些飛機的機身被彈片擊穿後正在漏油,暫時還沒燒著。火從一架飛機燒到另一架飛機,汽油淌到哪裏就燃燒到哪裏,整個長長的一排飛機全都變成了一團團暗紅色的蘑菇雲。轟炸機辟裏啪啦像鞭炮爆炸;戰鬥機燒得呼呼啦啦,像一盒盒點著了的火柴。
我瘋也似的圍著燃燒的飛機跑,極想找一架沒損壞的飛機。也巧,真還有幾架隔開停著的“克勞德”沒挨炸呢。我趕緊爬進座艙,發動引擎,甚至沒等全部發熱,就開著它向跑道衝去。
轟炸機正在漸漸升高。我徑直追上去, 把油門推到底,從這架不甘示弱的“三菱”;飛機獲取每一點速度。起飛20分鍾後才趕上敵機。
我沒注意自己飛的是空中唯一的一架戰鬥機。很明顯,這架輕武裝“克勞德”對那12架轟炸機根本不是個大威脅。飛機下麵長江邊上的宜昌市,它仍在中國防衛部隊的控製之下。倘若我在這裏被擊落,即使當場不死,落到敵人手中也有會生還的。
我從後下方接近,敵人全然不知。當炮彈通通通地發射出動時,敵機炮手打不著“克勞德”了。我盡可能靠近最後那架飛機,集中火力打左引擎。開火後我迅速爬到它的上方,看見那台被擊中引擎冒出了長長的一條黑煙。它已掉離編隊,開始下降高度,我掉過機頭,想結果這殘廢,可是沒能那麼做。因為就在我向前推駕駛杆進入小角度俯衝時,我記起宜昌在漢口以西至少150英裏,若繼續追擊轟炸機,就沒有足夠油料飛回基地,那就得迫降敵區。
拿有利的冒險與拿自己的生命和飛機開玩笑完全是兩碼事。繼續攻擊就是自殺,這種極端行為沒有必要。我轉彎回飛,那架俄國轟炸機是否成功地到達了自己的機場,不得而知。當然,最壞莫過墜毀在友軍控製區內。
回到漢口機場一看,12架敵機所帶來的重大破壞真難以相信。幾乎我們所有的飛機不是被炸毀,就是被炸壞。基地司令的左臂被炸掉,他手下的幾名上校以及一些駕駛員和維修人員,死的死,傷的傷。
猛烈的追擊和戰鬥的激情,使我忘卻了自己的傷痛,但從飛機上下來隻走幾步,便暈倒在跑道上。
從我的推測來看,這架被阪井擊傷的SB-2轟炸機,很可能就是庫裏申科大隊長的座機。請看關於庫裏申科殉職一戰的描述:
炸機大隊大隊長庫裏申科,率領機群奔襲日軍漢口機場。在武漢上空與敵機相遇。在擊落5架敵機後,庫裏申科的飛機左發動機被擊中,他用單發堅持飛行。返航至四川萬縣上空時,飛機失去平衡,他盡力控製飛機超低空搖擺著避開居民區,迫降於長江水麵。機組人的領航員、報務員和轟炸員都爬出機艙。當地民眾親眼目睹了這一驚險過程,紛紛跳入江中營救。惟有庫裏申科大隊長因筋疲力盡,未能爬出機艙。20天後,人們才在下遊貓兒沱發現了他的遺體。
在我國的資料中,後來也找到了相關材料,認為是10月3日、4日進行了兩次空襲,使用的是DB3重型轟炸機,庫裏申科大隊長在第二次空襲中陣亡。
但由於日期存在差異,而日本方麵沒有第二次空襲的紀錄,這種推測隻能是一個謎了,是我軍把一次空襲作為了兩次?還是日軍把兩次空襲合成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