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無疆若有所悟的頷首，婆羅果他不知道是什麼，但這忘川族他卻聽聞了不少。
“相傳，忘川是最接近人間的路，新死的人通過這條路來到地獄，重入輪回，但是他們隻有來路，沒有去路，許許多多的亡魂都曾試圖打破忘川的結界，重回人間。”
“而忘川河之上，神留下了有天賦異稟的人類，守護著人界和平，不讓怨鬼惡魂輾轉人間，他們自成一派，名叫忘川族。”
修半月補充道，“其實他們的主要目的不是阻止怨鬼逃到人間，而隻是為了成為他逃脫忘川的第二道屏障。”
他蹙眉，“可是最近，人族裏出現了利欲熏心的敗類，聽聞了吃忘川族人的心髒，能長生不老的流言，竟然派兵強行侵入忘川族，忘川族對製伏邪靈倒有一些研究，這種烽火戰亂他們毫無實戰經驗，以至於後來直接導致忘川全族都被滅，育有婆羅果的孩子也在戰亂中生死不明，六界即將陷入萬劫不複之中，我們是限製他行動的第一道屏障，無法分神去人間尋找那孩子，唯有請殿下幫我們一把。”
說到最後，他殷切地看向無疆。
無疆意會，於是說道，“你想讓我為你去找那孩子？”
“不。”修半月沉沉搖頭。
無疆更是奇怪，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然就聽他沉聲說道，“我們是想，讓你動用私權，在生死簿消除那孩子的名字。”
此言一出，無疆差點被跳起來，“什麼，那是違背天地法則的事情，讓一個人類不生不滅，不死不老，豈非是亂了套，不行，絕對不行。”
倒不是他一驚一乍，而是曆史上曾有過記載，一個叫蒼生奴的女人曾銷毀了生死簿上的名字，回到了人間，當時不但是人間，整個天地都因她毀滅。
這種違背世俗的事，他萬萬不能答應啊。
修半月不住地乞求道，“實在是非常時期，殿下想必也聽到了吞噬人心的亡歌吧，那亡歌從他口中發出，他就快從昏睡中蘇醒了，而且恰在此時，他吞噬了不少心髒，他在強行複原，一旦他恢複了從前的力量，殿下比我更明白什麼叫天地不複，六界顛倒……”
無疆眸底劃過一抹掙紮的光，但好歹是有一些細微的鬆動了，他再接再厲，繼續說道，“當年神為他失去了一條命，才壓製了他的魔性，現在神泯滅，無人可以約束他，他擁有不亞於毀滅整個天地的力量，一旦不隨他心意，殿下想想看，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無疆躊躇地問，“忘川族既已滅，那剩下來的婆羅果便一定有用嗎……”
他還想問清更多的事情，卻被修半月四兩撥千斤般地撥了回去，他回答地含糊其辭，“它是神的一個秘密，也是最後的屏障，可神走得太過倉促，什麼也沒有交代，連我們都不太了解。”
他說完後，無疆徹底沉默下來，他清楚，修半月身為神衛，絕不可能是危言聳聽之輩，況且能把訴離逼入絕境的魔頭，又冠了一個天魔之名，那顛覆六界眾生定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無疆終於不再猶豫，而是歎息著說，“唉！原本我管的是鬼魂之事，黎民眾生都不該歸我管，可誰叫第七大陸變成了無神守護的世界呢！”
天神不在，便隻有他這個地神當家了。
修半月神色一喜，當即單膝跪地，由衷地謝道，“謝過殿下。”
無疆虛扶了他一把，又問道，“還有一事，那孩子的名字叫什麼？”
修半月抬眸，眸底隱著灼灼發燙的光，這光既耀眼，也異樣。
“她叫梅華妝。”
無疆先是一愣，再是欣然讚歎道，“傲骨嶙峋，一世梅華，好名字！”
暗中，一個人聽到了這個名字，也發出了一道幽幽的笑聲，而她的手上，拿著一把撐船的竹篙。
這時，又有遠方的縹緲清幽的歌聲，穿透了地獄重重桎梏，在黑沉沉的天幕下，抵達十二魂衛的耳畔，悠悠轉轉，回蕩在地獄的每一個角落，一瞬間，整個十二司掀起了陣陣波瀾。
修半月大驚失色，“不好，他提前蘇醒了。”
無疆亦是一慌，“那怎麼辦？”
修半月強自鎮定下來，對他吩咐道，“殿下，請盡快去銷毀她的名字，遲一步都不可。”
“好好好！”
無疆意識到事態緊急，連說三個好字，急忙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