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龍心毒
在沉家的嚴密操控下，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死牢，和襄親王的所在地，他們以為這兩個地方是最容易發生異變的地方，正因此，他們才忽略了宮中的部分守衛，正在偷偷地轉移。
宮門最終還是被打開了，三更時分，帝王的寢宮闖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襄親王，還有一個罩著麵紗的男子。
那是一位名醫，人們尊稱他為東楊先生，這位東楊先生醫術高明，曾在多年前為梅華妝換臉換眼睛，後來他推辭授職，離開殷川，四處遊曆，襄親王暗中尋了他三個月，才把他尋了回來，這一回有他在，救治明桓就有希望了。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候明桓的蘇醒。
半夜過去了，時間一點點地迫近臨刑期。
終於，明桓蘇醒了過來。
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躺在床上的英俊男子，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朕的刀呢？”
眾侍從都麵麵相覷，隻有與他相伴至今的大總管衛雋，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刀傷了主人，被主人扔進了鐵爐裏，融成了一泓鐵水。”
明桓勃然大怒，將身畔所有的物件都掃落在地。
眾人噤若寒蟬地跪下，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衛雋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深深地歎了口氣，“但鐵水終會重新融合，在火的淬煉下，練就出一把更淩厲的刀，有朝一日，它會以全新的身份，重回主人的手裏。”
旁人不知他的深意，隻有他知道，明桓口中的刀不是指真正的刀，而是指梅華夫人。
明桓冷靜下來，有些蒼白的臉上，逐漸漫上了一抹古怪的笑色，“她是朕的東西，隻能是朕一個人的東西，誰要是從主人那裏將她剝奪，那主人勢必會生氣，凡是處於盛怒之下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可是無比瘋狂的……你們說，是嗎？”
自無人回應他，殿內靜得連冷汗滴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過了半晌，明桓寒著聲音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將近午時。”
午時的陽光，拉長了一個人的影子，將那影子投放在通透的紗窗上，明桓眯起了雙眼，“外麵站的人是誰？”
衛雋遲緩地說道，“是襄親王，正是他找來東楊先生，救治了陛下。”
這個名字是他最敏感的，果不其然就見他眸中寒光一閃，有一絲猜忌之色輾轉而上，但在這個非常時刻，他並沒有發作出來，隻是命令道，“好，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讓他把朕的詔書帶下去，務必要保證梅華夫人還活著。”
衛雋躬身退下，剛要走出去一步，又被明桓叫住，“另外，傳朕命令下去，流放殷家。”
衛雋止步，眉宇裏掠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
殷家是梅華妝最大的支持者，既還是要讓梅華妝活著，又為何會讓她孤立無援地活著，難道陛下是想要砍去她的左膀右臂，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身邊嗎？
正在他思緒萬千之際，明桓發出了第二道命令，“將梅華夫人的死罪，定為流放罪，與殷家一起，放逐至極地大漠。”
衛雋怔怔不能言語，“這……”
這下，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了。
極地大漠是什麼鬼地方，那裏氣候惡劣，能存活下來本就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更遑論，那裏麵流放了不少窮凶極惡之徒，他們每次都會侵入四周的城池，殺傷搶掠，無惡不作，可以說是臭名昭著的惡人窩。
那柔弱的梅華夫人，去了那裏，還會有活著的機會嗎？
明桓這一決定，無疑是把她逼入了新的絕境中，正當他以為明桓臉上會流露出對梅華夫人的厭惡時，他卻恍然笑出了聲，那是一道格外驕傲的笑聲，“你說了，她會是一把絕世的寶刀，她現在鈍了，所以她需要的是磨礪，而我一直都在等她，用盡一切辦法，回到我身畔。”
原來，陛下是用這樣的殘忍來教會她如何成長，衛雋意會，遂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