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麵頰之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那笑怎麼看也很詭異。
她晃了晃腦袋,“是雷光,不是雷光,是……”
雷光閃過,傳出轟隆隆的一聲巨響,但巨響若在天上傳出,那聲音理應很響亮的,不夾雜任何的雜音,而那聲巨響明顯是悶在地底的那種,好似發不出來的一擊啞炮。
陸洲這才告訴了她最後的真相,“是爆炸聲,準確地說是火藥的引爆聲。”
“今天是個好日子,電閃雷鳴的,總能掩蓋住不少聲音,可見上天也在幫助我們。”
說完後,他自顧自地笑了,笑容裏好像藏著一隻攝魂的怪物,讓她好一陣窒息。
她的指尖全部陷入了手掌心,劃拉一下,暈染了滿手的鮮血,她的眸底隱著刺目的血腥色,“所以你頻頻消失,是因為你在製作火藥,那一段時間你的指甲都是黑色的,也並非是給老鴆磨藥,你隻是以殷玖毒發為借口,一麵和楚沅暗通款曲,一麵瞞天過海,騙過了我一次又一次。”
她以為自己騙過了他們,結果她一直都在被他們欺騙著,她還不自知。
她胸腔內那股的氣血不斷向上湧來,“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陸洲抬手從臉上揭開自己的人皮麵具,露出那張讓她今生今世都難以忘懷的臉,“我的名字叫梅華妝。”
那張臉不像傳聞中的那樣妖異蝕骨,相反那是一張極其平凡的臉,可就是那樣一張臉上,出現了極不普通的神情,那叫鋒利如刀的弑殺。
她悔不當初,絕望地長嘯了起來,“梅華妝,殷川史上第一位操弄帝權的妖妃,人稱梅華夫人,世人都說你是個災難,你真的就是個災難。”
梅華妝無動於衷地站著,像是早就習慣了各種人的怒罵。
楚沅從最陰暗的角落裏走來,見到她的那瞬間,他的笑容跟著暖了幾分,“夫人,你可真是瞞了我好久。”
梅華妝麵無表情,一個手刀就將千麵女砍暈了過去。
然後,她才冷冷地吐出,“我想,你應該早就發現了我才對,你確實極具有表演天賦,這場戲,沒有你的辛苦配合怎麼行?”
楚沅的目光漫過雨水,幽怨而深長,“那你總得回報我吧!我可被你身邊那小子害得夠慘。”
這幾日,雲測和柳戚都在暗中對他施壓,他稍稍一想,就知道有人在報複他,這人是誰,他一想就知道。
“璽夜這混賬東西,盡給我惹事。”梅華妝難得會露出冰冷神情之外的一點無奈,可惜這無奈隻因那少年而起,他竟覺得有幾分刺眼。
末了,他長籲了口氣,“明天該大婚了,希望一切都來得順利吧!”
梅華妝的眸光不由地一顫,“天意從來沒有眷顧我,或許它會眷顧你。”
楚沅聽出了她話中落寞的味道,不禁抬頭審視了她一眼,仔細一看,她的眼裏根本就蓄不進一點光,那瞳子恍似是死人的眼,瞳光是擴散的,於是她整雙眼都被濃墨色暈染,形成了最深邃也是最觸目驚心的一雙眼。
她說,她叫梅華妝。
他曾聽過一個叱吒風雲的女人,她是世人記憶裏的一代風華,人人都說她傲骨嶙峋,一世梅華。
被下令流放至極地大漠的梅華夫人,她終於在眾目睽睽下失去了尊貴的身份,成為了全天下的奴隸,整個天下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而她卻在這裏翻雲覆雲,鋒芒凜冽,披荊斬棘,等待再一次席卷繁華,傲視天下,他年稱王榮歸,她將是世人掩不住的一道光芒。
天知道,地知道,他知道,神話就此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