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和的背後,有陸議的操控……”
大虎可以預料:這樣一說,必然會引起孫權的強烈反應。
然而陸議遠在武昌,根本不參與建業之事。要把此人卷進風波,唯有出奇計。於是大虎說服全瓊寫了這麼一封信。
陸議在戰場上儼然若神,可是在這種事情上卻很天真,或者說是太大意了,他完全沒有察覺到大虎的用意,而是寫了誠懇的回信:
子弟苟有才,不憂不用,不宜私出以要榮利。若其不佳,終為取禍。且聞二宮勢敵,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
大意是說你的兒子如果真的有才能,不必擔心懷才不遇,國家一定會量才使用,何必為了一點小利去魯王府牽扯是非。一旦出事,反而惹禍上身。而且我聽說太子和魯王勢均力敵、鬥得你死我活,這不是什麼好事,古人一般都忌諱這種事,請君好自思量!
“伯言言之有理!”全瓊看了回信,倒是有幾分心動,然而立刻招致大虎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這便是陸議與太子勾結的證據!”大虎喜滋滋地收起信函,信是陸議親筆所寫,無可抵賴。
給陸議寫信的還有那位太子太傅吾粲,這次他又有新主意:“我打算奏請陛下,派魯王出屯夏口,這樣一來兩宮之爭或許會少許平靜些。隻是我人微言輕,恐怕陛下不從。”
吾粲又說,如今魯王黨羽中有所謂四惡少:即全寄、吳安、孫奇和楊竺,其中最囂張之人乃是楊竺,吾粲有意請孫權下詔流放楊竺,可是孫權哪裏肯聽。
陸議終於忍耐不住了,他給全瓊寫了第二封信,警告他:
卿不師日磾,而宿留阿寄,終為足下門戶致禍矣。
語氣如此嚴厲,可見陸議完全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可是這也使他漸漸深陷泥潭。讀了這樣的書信,全瓊自然很不高興。
“他以為自己是誰?”
大虎倒是很高興,這封信比上一封更有價值。
陸議又給孫權上書,陳述自己對二宮之變的看法:“太子正統,宜有磐石之固,魯王藩臣,當使寵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獲安。謹叩頭流血以聞!”
①全寄是全琮之子,其餘三人的門第並無記載,吳安可能出自孫堅妻弟吳景家族,孫奇可能是宗室,楊竺是廣陵人,家族門第則完全不知。
陸議甚至打算到建業來向孫權當麵討論此事,當然被阻止了。
接著,顧雍的孫子、陸議的外甥太常顧譚也上書勸諫,向孫權警告兩宮之爭的危害:
臣聞有國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異尊卑之禮,使高下有差,等級逾邈"如此,則骨肉之恩全,覬覦之望絕。昔賈誼陳治安之計,論諸侯之勢,以為勢重雖親,必有逆節之累,勢輕雖疏,必有保全之祚。故淮南親弟,不終饗國,失之於勢重也"吳芮疏臣,傳祚長沙,得之於勢輕也。昔漢文帝使慎夫人與皇後同席,袁盎退夫人之位,帝有怒色"及盎辨上下之義,陳人彘之戒,帝既悅懌,夫人亦悟。今臣所陳,非有所偏,誠欲以安太子而便魯王也。
顧譚旁征博引,其中最發人深省的莫過於西漢初年的人彘之禍,劉邦的寵妾戚夫人生下兒子如意,與皇後呂雉所生的太子爭位。當時劉邦的態度也正如今日之孫權,猶豫不決,結果引發慘烈的後宮之戰。劉邦死後,戚夫人被剁掉四肢、挖出眼睛、用銅注人耳朵導致失聰、用暗藥灌進喉嚨導致失聲,是為“人彘”!如意亦遇害。
然而顧譚的警告完全無效,反而成為顧、陸聯手操縱政治的鐵證。孫大虎與全琮帶著兒子全寄人宮,遞上陸議與全琮的來往書信:
“其實魯王並未有意爭太子之位,所謂兩宮之爭,完全是陸、顧兩家在幕後操縱!”
太子太傅吾粲與陸議信件來往一事也被魯王和楊竺揭發出來,如果說對陸、顧兩家孫權還有點猶豫,那麼對於吾粲,孫仲謀就沒什麼客氣了!
一個字,殺!
“陛下,臣還有隱情稟報!”在後母的鼓勵之下,全寄再出殺招,這一次直指顧家與張家。
“講!”
全寄所說,正是當年的芍陂之戰。
“當時臣的兩位兄長擊退魏軍,乘勝追擊,軍功卓著。然而典軍陳恂卻徇私舞弊,將頭功記在了顧承與張休頭上!”
“陳恂與顧、張有何關係,為何偏袒二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陳恂是想拍陸議的馬屁,顧承是陸家的外甥,而張休的哥哥張承又把女兒許配給了陸議之子!”
“嘿嘿,原來如此啊!”
陸議遠在武昌,不可能出來對質,孫權下令傳太常顧譚。顧譚一到,便陷入全琮父子以及魯王同黨中書令孫弘的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