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們對職業規劃有了一些交流,最終達成一致:任飛翔回學校,趕上總複習,借助從前的基礎參加高考。我鼓勵他,在高三就有職業生涯規劃意識的人,肯定能走在同齡人的前麵。
“上學”對於絕大多數孩子來講都是理所應當的,在他決定不再上學之前肯定經曆過一些事情,內心糾結了很久。如果父母先知先覺,覺察孩子情緒的波動,給予適時適度的引導,孩子可能會放棄自己的計劃。就算父母後知後覺,但最終給了孩子必要的心理支持,孩子也會一步步走出灰色地帶。可惜太多對孩子缺少省察的父母,他們不但不能給予孩子支持,反而任由自己的負性情緒宣泄,這樣會給孩子造成更多的現實困難。
強大的“超我”和“本我”一直在打架
第一次谘詢之後,任飛翔果然回學校上學了。我們約定好,先堅持一周。可僅僅兩天之後,他就要求找我談談。
“上學的感覺太痛苦了,作為學生,必須將老師布置的作業一字不落地完成,而每次寫作業時,我就難受;可不寫作業,又有強烈的負罪感,無法入睡……我實在堅持不了一周,就提前來見您了。”
一般來講,來訪者第一次谘詢沒有收獲“撥雲見日”的感覺就會放棄谘詢,任飛翔多次“被谘詢”的經曆使他對谘詢有了合理期待。
“我覺得你的執行力很強,當你明白了上學是實現自我理想的捷徑,就馬上回學校了。但是,很多改變都要伴隨新舊兩種觀念的衝突,沒做好充分準備,自然會遇到困難,現在我們來解決這個現實問題。”
任飛翔對是否寫作業的情緒反應太過強烈,為了能夠更快地找到他痛苦的根源,使谘詢更加有的放矢,征得他的同意,我通過催眠把他帶入潛意識之中。
在催眠狀態中,任飛翔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衣櫃,裏麵掛滿了傳統、古板的衣服,他感覺到壓抑。我建議他更加認真地觀察這些衣服……他發現一件衣服靠近內部一側的袖子折出來,露出很花的格子,我建議他把那件衣服從衣櫃中拿出來看一看——衣服是不對稱的,露在外麵的一側是傳統得近乎刻板,而靠近內部一側則超出想象的花哨……在我的鼓勵下,他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來了,每一件都如此……
衣服露在外麵的圖案和款式是傳統和古板的,說明任飛翔有著強大的“超我”,也可以稱作“父母的我”。強大的“超我”要求任飛翔循規蹈矩,不得越雷池半步,他要一字不落地完成作業,一定要考上比哥哥更好的大學;而藏在裏麵一側的衣服卻是花哨的,說明任飛翔也有強大的“本我”,也可以稱作“孩子的我”,“本我”要求任飛翔追求自由,不受約束,不完成老師的作業,不去上學。
當“超我”和“本我”打架時,遵循現實原則的“自我”變得無能為力,由此任飛翔對現實產生了無力感。那麼是什麼造成了他有如此強大的“超我”則是我們下一段谘詢的目標。
我建議任飛翔先分步驟回歸學校,不要急於求成。
第一步,保證出勤,用出勤率讓老師相信這位學生是可以參加高考的。
第二步,部分完成作業,根據自己的實際水平,選擇重點的作業完成,接受“不完美”的作業。
第三步,和同學建立互通有無的關係,彼此分享一些複習成果。
任飛翔轉天就去了學校,三天之後,他再次與我麵對麵了。“我實在無法完成任務,在學校,我基本能正常地聽課,可一回到家,心情就不好。我媽控製不住情緒,經常和我喊,弄得我心煩意亂,根本無心寫作業。”
為了能夠給任飛翔營造良好的心理環境,我將谘詢重點轉移到任飛翔母親孫潞身上。
精神分析流派的鼻祖弗洛伊德認為人格結構由本我、自我、超我三部分組成。
“本我”遵循快樂原則,不理會社會道德、行為規範,避免痛苦。
“超我”是人格中的道德部分,是父母權威的內化,執行著早年父母所行使的職權。父母在孩子成長過程中如果過於嚴格、苛責就會在孩子內心深處根植一個強大的“超我”。或者,因一些特殊的原因,孩子很小就主動約束自己,由此成為成年人所讚賞的“小大人”,也會形成強大的“超我”。
“自我”是在現實的陶冶、反複教訓之下,變得漸識時務,合乎邏輯,受現實原則支配,“自我”代表著理性和審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