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心懷虔誠,然後去一個地方(2)(2 / 2)

問世間情為何物?一物降一物。所以,在一些人眼裏十惡不赦的男人往往能贏得貌美如花、純潔如天使的女子的芳心也是不足為怪的。愛情的感覺是主觀的意念,有時並不需要某一方具有被客觀認定的強項,比如年齡、家世、身高、容貌甚至品行。愛情隻有兩個當事人知道真相,局外人無從觸摸到他們真實而隱秘的內心世界,扼腕歎息也好,蜚短流長也罷,對他們都無濟於事。也是在上個世紀,在世界的另一個國度,有一段愛情同樣讓世人感慨、費解,那就是納粹頭目希特勒和愛娃的愛情。1929年,17歲的愛娃在希特勒專用攝影師海因裏希·霍夫曼的照相館中做助理,因此與希特勒相識,並逐漸發展成戀愛關係。盡管他們倆的年齡相差23歲,但這並沒有阻礙兩人之間的情感交流。有報道說,除了希特勒的母親,愛娃是唯一一位觸動希特勒靈魂的女性,而且真正打動希特勒冰冷的心的,是愛娃的個性、魅力和獨立,這些特質一直吸引著希特勒,一直到1945年他們倆生命的最後時刻。有人評價,愛娃並非一個殺人狂魔身邊愚蠢的金發女郎,她是個對希特勒來說意義重大的聰明女孩。希特勒在愛娃身上構建了一種遠離戰爭、征服和種族屠殺紛擾的感覺,一種能讓他在一天的勞累後得以修養生息的家的感覺。而愛娃在對這名獨裁者絕對忠誠方麵也是毫不妥協。1945年4月28日,希特勒與愛娃舉行了婚禮,4月30日,希特勒舉槍自殺,愛娃隨後也吞下劇毒身亡。這是愛情本身的神奇力量,無關其他。

沈從文和張兆和。

與徐悲鴻和蔣碧微、張愛玲和胡蘭成、徐誌摩和陸小曼等社會名流的婚姻比起來,沈從文不僅如願以償地娶到了他心中美麗的黑鳳——張兆和,而且他們還做到了相濡以沫,白頭偕老。是的,他們把初戀時的熱情平均分攤給生命中每一個平凡的日子,在淒風苦雨中,維持著心靈的恒溫,成全了人們對美好愛情的所有期盼和幻想。

然而就像這世上沒有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一樣,任何一樁婚姻也不會完美無瑕。他們既要麵對社會的動蕩不安,也要麵對小家的柴米油鹽。任憑怎樣輝煌的人生也逃脫不了平庸的日常生活。張兆和在《從文家書》的後記中寫道:“……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後來逐漸有了些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壓,是在整理編選他遺稿的現在。過去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過去不明白的,現在明白了……越是從爛紙堆裏翻到他越多的遺作,那怕是零散的,有頭無尾的,就越覺斯人可貴。太晚了!為什麼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發掘他,理解他,從各方麵去幫助他,反而有那麼多的矛盾得不到解決!悔之晚矣。”

《從文家書》的策劃人、《從文圖傳》的作者李輝在沈從文百年誕辰紀念的前幾天去看張兆和,那時,衰老的張兆和思維不再明晰,記憶也顯得模糊,隻可本能地與人簡單對話,李輝指著沈從文的一張肖像問她:“認識嗎?”“好像見過。”又說:“我肯定認識。”但她已說不出“沈從文”這個名字。這就是殘酷而無奈的自然規律。在深秋一個雨天的黃昏,寒意漸濃,我坐在抬頭就可以看見秋葉飄零的窗前讀書時知道了這件事,此情此景,我心淒然,人生況味,無以言說。

這不禁又令人想起徐誌摩和陸小曼。他們拋開一切,衝破重重阻力走到一起,但婚後的陸小曼並沒有按照世俗的標準,做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相反她沉溺於社交場所,鶯歌燕舞,揮霍無度,直到徐誌摩乘飛機失事後,她才終於醒悟,從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費了幾年時間幫徐誌摩收集整理並出版遺作,終身不穿華服,不打扮,不出門應酬,讓自己華麗的生命就此消匿在世上。充滿懊悔的陸小曼盡力做了,而且做得很好,但已於事無補。

雖然張兆和與陸小曼的為人大相徑庭,悔恨的內容也完全不同。但兩者相同的是,她們都在自己最愛的人已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才產生悔意,因而無法彌補。所以,她們提供給圍城中人的某種暗示是顯而易見的。

海岩把愛情比作人生道路上的一米陽光,而就是這一米陽光,既可以溫暖人心,照亮前行的道路,也可以將人狠狠地灼傷,甚至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