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1934年11月30日湘江西岸(3)(2 / 3)

朱德一邊吃著紅薯一邊看。看完後交給博古,博古擇其要點翻譯給李德聽,然後問他如何回複:李德專心致誌地吃著紅薯,心不在焉地聽著,眼裏閃爍著病黃色的光。好象極力擺脫一場壓在他心頭的噩夢。後來才如夢方醒似地說:“先請總司令說吧!”

他的嘴角上掛著一絲苦笑,同時,臉上掠過一種煩亂不安的神情。

朱德以一種直率坦誠的永不惶亂的目光,凝視了李德一會兒,而後轉向博古。他是個厚道穩重而又深沉的人,博古雖然年輕而且有著明顯的失誤,他也絕不因此而不尊敬他:“博古同誌,除了命令部隊達成掩護紅星縱隊、紅章縱隊迅速過江之外,別無辦法!”

“是的!用火急的命令,催促中央縱隊過江!”博古此時,可謂百感交集。自從他到中央蘇區之後,短短的時間內,真是曆盡了艱辛。他曾親臨過廣昌前線,槍炮轟鳴、血肉橫飛,和無窮無盡地爭議,都無休無止地交織在一起,他目睹了各種場麵,處理了數不清的事情。他象一個圍棋新手在下一場布局混亂的圍棋,上邊的指令,下麵的抗爭,左右的掣肘,使他舉棋難定,隻能抬頭看看李德:棋子該往哪裏落?棋子按照李德的眼色投下去了。有多少對的多少錯的幾乎難以理清,湘江之戰,使他真正看到了紅軍命運的危殆。

不知道過了湘江之後還會遇上什麼風浪和暗礁,他覺得全部精力已經喪失,心情分外沉鬱。他是聰明的,經驗卻是貧乏的。他的智慧寶庫中找不到解脫目前困境的任何啟示,他隻能又重複地再說一遍:“用十萬火急的命令,催中央縱隊火速渡江!”

他們已經疲倦到極點。草草吃了送來的玉米粥,就在三官堂的一間小屋裏安歇了,隻留下值班參謀人員,有急事時喚醒他們。

李德和博古剛剛躺下。互道了“晚安”。機要處又送來了三軍團的急電,報告他們受到桂軍的巨大壓力,他們交換了一下意見,委托總司令全權處理。

朱德,在這時是這支紅色西征軍的大腦和意誌的體現。他性格誠實,心胸寬廣,謙和仁慈,忠厚長者之風掩蓋著他品格的另一麵——倔強豪放,臨危不亂,遇敵不驚,一切處之泰然。這種可貴的品格除了一部分來源於他的天賦素質外,是在社會動蕩的艱苦歲月裏,靠不斷地汲取人民身上所固有的優秀品德而逐漸形成的。

他親臨火線的勇敢精神是舉世公認的,但他的勇敢富於思想內容,他的勇敢體現出意誌堅強、目標明確,具有勝而不驕敗而不餒的頑強精神,不管統率十萬勝利大軍還是帶領一個班的潰敗戰士,都能體現出他的將帥風範:絕不因為兵多將廣而趾高氣揚,也絕不因全軍潰散而氣餒心喪。他不怨天尤人,不爭功,不諉過,永不懈怠地奮鬥下去!

他德高望重,但有時在激烈的黨內路線鬥爭中,由於他注重和主要分管軍事,而處在不被重視的地位。譬如:他既是紅軍總司令,又是軍革委主席,可是,在“最高三人團”的決策圈內就沒有他。

他也從不計較這些,而是不遺餘力地把全副身心投入工作!曆數紅軍所走過的路程,在每向前推進一步,都脫不開這隻農民式的老軍人的有力的手!

“一定要他們鎮定!”他盯著地圖仿佛看著三軍團的浴血奮戰的戰場。心中湧起一種難以盡訴的感情,如果不是壓力過大,彭德懷是不會叫苦的。他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大聲說:“再給中央縱隊和軍委縱隊發報,十萬火急,迅速渡江。每一秒鍾,都是戰士的鮮血換來的!”

“總司令,你也去休息吧,”作戰局的同誌語音裏透著無限關切和愛戴,“夜間不會再有太大的變化。”

“我等總政委回來,你們先去打個盹吧,總政委回來之後,你們抽兩個人跟我到一軍團去,全軍突圍的重擔都在他的肩上了。

如果他們不能頂住,在中央縱隊還沒有完全渡江的情況下,問題就嚴重了。”

三、博古與李德

1936年7月,在陝北保安,博古與斯諾用英語介紹他的生平時,斯諾對他的印象是這樣的:“博古是我遇見過的有風度、有趣的中共領導人之一。也是政治局中最年輕的一個成員。他個子較高,身材瘦長。確實,他總是處在極度興奮之中,動作急促而不協調,常常愛神經質的哈哈大笑。他的牙齒前突,眼睛外鼓,特別是透過深度近視眼鏡,眼球好像向外鼓出。阿奇博爾德·克拉克·克爾爵士常稱他‘怪人’。他喜歡打網球、打撲克,他理得很短的寸頭,好似一把硬刷子在頭頂上。他頭腦反應很快,像周恩來一樣敏銳,也許比周還要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