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1934年12月南昌行營(5)(1 / 2)

蔣介石在禮堂作放映的準備時,披閱了白崇禧隨影片附來的信劄:

蔣委員長鈞鑒:

自共軍西竄以來,我軍即枕戈待旦,遵命驅馳,先則有肖克所部二萬餘人以為先驅自贛入湘繼則入桂,於9月20日自道縣、洪水關、永安關等地竄入廣西之灌陽、新圩、文市及全縣之石塘,經興安之界首續由資源、龍勝繞湘桂邊境之綏寧通道經黔東入川。我廣西主力部隊與地方民團奮力痛擊,屢次戰果已達上聞。

俟11月下旬,朱、毛率部蜂擁入湘,意在沿肖克之舊道西竄。廣西全部兵力隻有兩個軍共十五個團,即使配合各地民團,亦無法與共軍之兵勢相比,因此在戰略指導上,決定沿恭城、灌陽、興安之線占領側麵陣地,置重點於右翼,擬乘其長驅入境之際,攔腰痛擊,戰果奇佳。僅文市、鹹水一戰,即俘虜共軍七千餘人,繳槍三千餘支。為紀念此次大捷,特攝《七千俘虜》之影片奉上。

此外,我各地民團與民眾合作,厲行空室清野政策,共軍所經過約六十公裏正麵找不到顆粒糧食,餓斃者不下萬餘。

檢討此役,如湘軍劉建緒之部隊能努力合作,戰果則更大。當劉部甫入全州,為盡地主之誼,我們特備酒肉款待,望其飽食之後努力協同作戰。職部特派飛機偵察劉部行動,駕駛員回來極為憤慨,說“他們不在剿共,而在‘抗日’……”他們架著槍曬太陽,任憑共軍渡過湘江,為保實力,貽害黨國,實為至憾。敢布腹心,惟希明察。

蔣介石把白崇禧的信看了兩遍喜憂參半。憂者,不管湘軍、桂軍都在作假;喜者,他們為了推諉責任互相攻訐,可以分而治之。

四、資料片——《七千俘虜》

行營禮堂裏齊集著國民黨的機關人員。

影片的攝影者是低劣的,但剪接者卻是狡猾的,顯然,它是白崇禧所審定,這位桂軍的“小諸葛”顯然在一切方麵運用著“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的原則。這是對何健告他“不是在堵剿而是在撤退”的形象的回答。

影片,先是桂係軍隊的艱難而迅速的行進,修築工事,接著就是大炮轟鳴,機槍掃射,畫麵上布滿塵霧煙火,桂軍喊叫著奔跑著向前衝殺。

晏道剛心想:“這很像是實彈演習,而不像慘烈的戰鬥,這是事前預拍的鏡頭!”但他側臉看了看蔣介石的嚴肅的臉,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來。

接著就是蓬頭垢麵、破衣襤衫、赤腳而行的俘虜群。

“這不是軍隊!”蔣介石盯視著銀幕,“這是一群叫花子!”

“他們已經彈盡糧絕,”侍從室主任附合說,“隻要窮追猛打就不難消滅……”

“關鍵是不使其落地生根。”

無窮無盡的俘虜群,在山彎處蜿蜒,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兩旁是頭戴鋼盔手執嶄新的步槍趾高氣揚的押解者,與俘虜恰成鮮明的對比。

解說詞拖得很長,不厭其煩地報告俘虜所部番號及最高官階和名字。

鏡頭不斷地重複出現。

蔣介石不久就厭倦了,他想的是白崇禧。

“這個人比何健滑頭,他先把共軍主力放過去,待其半渡而後擊,‘避其精銳,擊其惰歸。’損失少而斬獲多……”

“對敵人足智多謀是好的,”侍從室主任很懂得蔣介石的心情,“用來對付自己人,就可悲了。”

白崇禧與蔣介石鬥法是無時不在的,但他卻常常敗在蔣介石手下。

白崇禧自幼就學會寧用智取不用力敵的戰法。他在自傳中,講過少年時的一個故事:

九歲時,他與六歲的弟弟一起上學。在同學中,有個十七歲的校內年齡最大的叫毛長林的學生,性情暴戾,品德極壞,經常欺侮他兄弟二人,勒令他們供其零錢、食物以作“貢品”,不能滿足其勒索,便拳腳相加,白崇禧雖惱恨,但力弱而不能敵。便與六弟密商以智取勝之法。某日放學乘毛長林步下五級石階時,他乘其不備從背後猛力一推。毛長林翻滾而下,他讓六弟先回家告知父親說明原委,而自己則先匿藏村後山岩之內,靜候事件的了結。九歲幼童作此精細安排,絕非一般。

他也善於自行其事陽奉陰違。1915年,他在桂軍馬曉軍的模範營當連長。當時廣西匪患極為嚴重:“無處無山,無山無洞,無洞無匪”。當時廣西政府對待股匪均采用招安政策,自陸榮廷做督軍始,因陸在當清兵時將法國領事的狗踢入河中而受通緝,陸懼罪潛逃落入綠林,專人安南搶劫法國人,以示報複,而將所獲財物接濟貧苦人家,從而獲得勞苦人民的擁戴,勢力日益龐大,後為清官蘇宮保招撫,由隊長、管帶升到邊防督辦,辛亥起義,王芝祥以桂督相讓,陸榮廷便掌握了廣西軍政大權。

陸榮廷自己當過土匪,又是被招安者,他當政後,力主采用招撫政策。

那時,白崇禧雖然是個二十二歲的連長,卻力主剿重於招。他在所招安的二百多名土匪中撿出八十餘名慣匪,欲殺之而絕後患。營長不敢作主,而去請示陸榮廷。陸聞之大怒,責問馬營長:“如開殺戮,各地匪皆不來就撫,全省治安由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