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這樣你們就不展開搜救麼?我兒子可是在裏麵啊!”葉衡基大吼,“你們怕死難道我兒子不怕麼?他才五歲!才五歲啊!你們讓那麼小的孩子獨自一人在那麼可怕的森林裏……你們……你們道義何在?你們不是人民的保姆麼?”
扯著警察的衣領,葉衡基徹底失態了。
“不是不展開搜救,我們不能確定那孩子確實在裏麵不是?說不定他去了別的地方,如果他去了別的地方而我們卻貿然派人進入森林搜救,說不定會造成意外的損失啊!”被揪住衣領的警察無奈的扭著臉,試圖避開葉衡基的怒氣。
“總之我們會想辦法的,現在不早了,葉先生今天回去吧,說不定那孩子現在已經到家了呢。”
巧妙的換了個說法,警察拉開葉衡基對自己的桎梏。
警車將葉衡基和何秋萍送回了葉家,拉著警笛來的警車關掉喇叭,安靜的回去了。
看著愣在玄關的葉衡基,何秋萍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來是想看看自己所想的能不能成為找到孩子的線索,誰知找到了線索警方卻不幫忙……
“葉……”她正想說話,卻忽然發現原本一動不動的葉衡基忽然行動了。
他衝上樓,樓上立刻傳來驚天動地的響動,大概十分鍾之後,葉衡基拎了一個大包出來。看到他連身上的衣服都換成了方便行動的裝扮,何秋萍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葉先生,你不會是想自己進去森林吧……”
惡夢成真的,葉衡基點了頭。
他衝出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就在他坐上去的時候,何秋萍也從另一個車門擠了進去。
“既然這樣,我也要去!”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不知道那是多可怕的地方麼?”葉衡基大吼。
“因為知道所以更要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葉田夕不僅僅是你兒子,他還是我的學生!”女人吼回來的話讓葉衡基徹底無言了。
前方的司機目瞪口呆的看著吼來吼去的兩人,等到兩人收聲,小聲地問,“請問,兩位去哪兒?”
異口同聲說出“圖倫森林”四個大字的時候,司機半天沒說出話來,半晌說出話卻是,“這麼晚去那鬼地方,客人你們不要命啦?”
說完司機就請他們下車。
“我不能載你們去送死,我會良心不安的。”司機這樣說,任憑他們怎麼說隻是固執的要他們下車,著急的葉衡基正準備下車,何秋萍卻對司機展示出葉田夕的圖畫冊。
將畫冊一頁一頁打開,何秋萍對司機認真道:“這是我學生的畫,旁邊那個男人是我學生的父親,這個孩子失蹤了,通過後麵這幾幅畫我們判斷他去了那個森林,我們一定要找到那個孩子,不能讓他一個人待在那樣的森林裏,求求你,警方不願意現在派人搜救,我們隻能自己去……”
看著苦苦哀求的何秋萍,司機嘴唇動了動,最後重新發動了車子。
知道對方默許的葉衡基立刻坐回了車子。
“那蝴蝶叫引路娘。”路上,司機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孩子最後一頁畫的蝴蝶是引路娘,我們那裏的人都那麼叫,忘了告訴你,我小時候住在那附近的,後來搬家了。”
“引路娘?好怪異的名字。”司機的說法讓何秋萍豎起了耳朵。
“嗯……其實我也隻是聽說過,那是那森林裏才有的蝴蝶……是世界上最美的蝴蝶……”司機盯著前方的路麵,表情變得沉靜。他下一句話嚇了何秋萍一跳,
“老人們說,那是死人才能看到的蝴蝶。”
“什麼?”
“那是給死人引路的蝴蝶,傳說中……引路娘有兩色的翅膀,紅色的翅膀引導好孩子進入佛國,黑色的翅膀將壞孩子迷途在黑暗……老人們都這麼說,隻是迷信的話,可是按那孩子的畫看……難道真有那種蝴蝶?”
“不要開玩笑了!田夕怎麼可能看到死人才能看到的蝴蝶?!”葉衡基卻勃然大怒般的吼出來,看到他緊緊糾結在膝蓋上的拳頭,何秋萍和司機默契的不再提那蝴蝶的事情。
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們終於站在了那片傳說中異常恐怖的森林前。森林的恐怖顯而易見,他們現在隻是站在邊緣而已,便已經對那黑黝黝的地域心生膽怯。司機看看他們兩人,“真要進去麼?你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載你們回去。”
盯著前方,葉衡基吞了口口水,然後毅然的向那黝黑中走去。
“司機先生,謝謝您!”何秋萍抱著圖畫簿,對司機揮了揮手,隨即跟上葉衡基的腳步。
城市裏長大的何秋萍第一次見到長得這樣高的樹,而起不隻一棵,高高的樹直衝上天,厚重的葉子層層遮蓋了天際,營造出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就在她心頭惴惴的時候,葉衡基及時打開了手電,借助手電製造出的圓形光域,他們繼續森林中的曆程。
“葉田夕!葉田夕!”
放開喉嚨兩個人大聲喊著,聲音穿過樹間的縫隙,消失的無影無蹤。
半晌,喉嚨開始腫痛的兩人不得不暫停用聲音找人的打算。葉衡基遞給何秋萍一瓶水,接過水的何秋萍道了聲謝,清涼的礦泉水撫慰了她的喉嚨,然而……
眼皮忽然跳了跳,何秋萍看了眼四周,聲音莫名的虛弱了起來,“葉先生……”
“嗯?怎麼了?”葉衡基正用手電筒掃著地麵,試圖尋找有沒有兒子留下的痕跡。他有種預感:兒子就在這座森林裏。
“您……有沒有覺得……這裏很安靜?”
顫巍巍的,何秋萍終於說出了擔心的話。
豈止是很安靜?簡直是太安靜了!
剛才兩個人一直在呼喚葉田夕所以沒有注意,然而聲音停下之後,她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裏,太安靜了。
死一般的安靜。
印象裏森林應該有鳥叫吧?有蟲鳴也是正常的事情吧?可是這裏呢?
什麼聲音也沒有,連風聲有沒有聽見。
何秋萍嚐試著找尋他們前來的方向,然而結果卻更讓她恐懼:一樣的!周圍都是一樣的!
到處都是一片漆黑!
他們在這個地方走了多久了?他們現在在這個森林的什麼地方?
“別著急,我們有指南針。”安撫著明顯開始不安的女人,葉衡基解下背包,從裏麵掏出指南針,手電筒的燈光向表盤打去,何秋萍慌忙湊到表盤前,然而……
“這……?”
她看到指南針的指針在表盤中不停的打圈,完全沒有指向任何一個方向。
何秋萍抬起頭,看到葉衡基額頭出了一滴冷汗。
“沒、沒關係的,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繼續尋找葉田夕同學吧。起碼要把他找到……”縱使心中已經涼透,何秋萍還是打起了精神。
他們現在都這樣了,那個孩子會是怎樣害怕呢?
一定要找到那孩子才行!
堅定了決心,何秋萍重新站起來,兩人向前方走去。
老實說,已經完全無法知曉方向的兩人心裏都捏了一把冷汗,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前進的方向,是離出口近了一步,還是離森林的更深處進了一步,不過兩人很默契的對這個問題絕口不提。
“啊!”忽然聽到身後的女人叫了一聲,葉衡基匆忙回過頭來。
“沒事吧?”他將手電的光打到女人身上,發現女人正一臉怪異表情的瞪著他,手臂慢慢抬起來,指向了左側的方向。
“那裏……我好像聽到聲音……”她的聲音也是怯怯的。“會不會是……”
葉田夕?!
兩人對視一眼,葉衡基一馬當先立刻向女人指的方向走去,手電的光柱在那片地方揮來蕩去,卻絕對沒有小孩子的影子。
可能是她聽錯了。不過這也不怪她,她現在一定十分緊張。
葉衡基想著,正要轉身和身後的女人說話,卻發現自己身後空空如也,心頭立刻揪起,正要呼喚女人的名字,忽然……
他看到何秋萍了。
那個女人站在離他不遠處,一棵樹的旁邊,似乎看著那裏的什麼。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葉衡基皺起眉,大步走過去,卻聽女人對他噓了一聲,並要他關掉手電。於是雖然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葉衡基還是照做,放輕了步伐,他走到何秋萍身後。
“喂……你看……”何秋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後指給他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葉衡基的眼睛也越睜越大……
這是——
葉衡基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黑暗的土壤表麵,一個紅點發著光,那個紅點還在慢慢擴大。
“是蛻變中的蝴蝶!是引路娘!”即使刻意壓低聲音也壓不住話語裏麵的欣喜,兩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小小的東西褪殼而出,最先出來的是那紅色的觸角,然後是那小小的前足……中足……翅膀即將拽出的瞬間,兩人心跳怦怦加速,等到那赤紅翅膀完全脫出,顫抖展開的時候,兩人幾乎忘了呼吸!
黑暗中,那剛剛接觸空氣的翅膀發著幽幽的紅光,隨著時間的過去,何秋萍感覺那紅色亮了些。
“原來引路娘……真的存在!”久久,何秋萍才聽到旁邊的男人感慨。
如果是真的存在,如果這蝴蝶真的隻存在於這片森林,那麼葉田夕——
兩人忽然有了精神,忽視一眼,葉衡基重新打開手電,正要離去,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