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玉碗盛來琥珀光(3)(1 / 3)

南郡王的意思是:不冒險趟這渾水。反正史媽媽有能耐,讓她自己爭取去。爭取著了,桑家坐收利益,爭不著,再想辦法在其他場合給李巍拉皮條。

南小郡子沒有發表意見。

“阿逝,你怎麼說?”病榻上的太奶奶溫言問南小郡子。

她是桑家最老的老人,桑家真正的決策者。已經這麼老了,手腕細得像枯枝,血脈裏好像沒有血液流動,讓人懷疑支撐她活下去的是天地間某種神秘的力量、而不是人間的血肉。

南小郡子輕輕把手放在她手上,仿佛春天潔白的蘭芽擱在老梅根上:“老祖宗,進取永遠有危險的,但不冒險永遠無所得,我們已經潛伏得夠久。”

南郡王陟有點生氣:這小子什麼意思?公然反駁親爹的穩妥見解,主張在妓女的事上賭一把險籌?

他是打算當場嗬斥的,反正老子訓斥兒子天經地義。可兒子的手,雖然稚嫩,擱在老梅根上卻像有種神秘的希望與力量,他一時張不開口。

老祖宗已經問下去了:“那末阿逝,你打算怎樣有所得?”

“先讓那些女人自己去使力氣。以史菊芳的能力,一定能夠初步辦下盈達湖台子,此時讓宋二叔看中的那位姑娘攪起事端,順便可以摸摸邱家態度,孩兒有計將邱家拉攏過來,同時青樓裏也一定鬧得不可開交了,那些保守派聽見風聲一定更加不滿,我們順水推舟,利用禮部葉尚書,將花深似海獻演的事弄黃。史菊芳一定不肯幹休,此時孩兒便拉攏史菊芳,讓她也成為我們的翼助。”

“你要拉攏一個妓女?一個老鴇!”南郡王陟嚇得一口氣吊上來堵住了喉嚨口,“你你——”

“好孩子,”老祖宗溫言對南小郡子道,“你先出去吧。”

南小郡子平和施禮告退,綠色窗簾遮了陽光,靜靜投下清涼。老祖宗看著淡綠的光與影,道:“桑家本是前朝皇室宗親,有算命地說,我們家會再出一條龍。成王的龍。”

這個老故事也不知說了多久了。每次一講古,她就有個重大決定要宣布,南郡王陟很想請她跳過故事、直接宣布決定,但又不敢,隻好耐心聽下去。

“這個預言還沒應驗,就改朝換代了,誰也沒看上眼的東南偽朝,竟然蠶食鯨吞,坐下了閩郡。我國本來向中原稱臣,王的任免由中原來,難為他也能說動了中原頒下玉令,從此正式成了新王。”

“是。”

“那時我們三姐妹,即使大姐也不過二十多歲,父親觸怒新王被綁赴刑場,他歎道,桑家血脈至此而絕,算命不準。”

“可大姨母不久嫁了輕俊侯,老祖宗則嫁質實侯,暗中將桑家延續下去。”南郡王陟接口道。

老祖宗點頭:“天命,讓我與大姐的夫婿都願意協助我們。後來,小妹婷婷長成,入宮為妃,又生下你,我們總以為天命是驗在你身上了,可惜——”

她的目光沒有責備,如此惋惜,比責備還厲害呢!南郡王陟瑟縮了一下,替自己辯解:“我們是不同那瘋子硬拚,蟄伏以待時機……”

“那時,二龍相爭!”老祖宗目光如刀,“陽一直被他父親忌憚,而你是受寵的。陽說老實話沒有積起多少羽翼,而你背後有桑家數十年積累、千萬人力。風雲突變,固有三妹一著失誤,你自己又出了多少力扭轉大局?二龍相爭,一龍肥七分、一龍瘦三分,七分之龍卻輸給三分的,還說蟄伏待時機?莫非要待十分風雲才能上天麼?陟,你身上流著兩朝皇室血,但你要承認,你的日子已經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