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輕紅猶記嫁衣香(1)(3 / 3)

賢平嬪也不知是滑過一胎之後膽小了呢、還是變得遲鈍了?並不指認她見到的就是方小草本人,隻表示“蠻像的”。如煙跟朔華都哼哼冷笑:髒水都潑到位了,你當然犯不著出頭死咬,蠻像的就夠了!

回過頭來如煙跟王陽各種委屈、大義凜然:“小草這丫頭絕不會做那種事,可是如果她有嫌疑,我也不能包庇她!王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王上怎麼辦……呢?

王陽想來想去,當今明惠嬪就算死了,如煙也不見得一定能當明惠嬪啊!她應該沒那麼蠢。可是假以時日,明惠嬪的位置空著,難保不填人。王陽沒有重大情況不會廢王妃、也舍不得廢賢平嬪,那麼如煙當然就是明惠嬪了。這樣想,她又是很可能對明惠宮裏下手的……

那就隻好把方小草先關起來了。

大刑伺候,倒不見得。王陽一來不想太傷如煙臉麵,二來也一向認為人是賤骨頭,隻要打得夠狠,要他說什麼他都肯。用大刑跟不用刑,其實效果都是一樣的。那就還是先關著,慢慢想法炮製吧……看如煙有什麼反應好了。

在這樣的局勢下,王陽想,如果如煙夠聰明夠無辜,應該按兵不動,等太子反跡確鑿的話——唉真讓王陽傷心哪!——太子廢、孫王妃廢,明惠嬪就升為王妃吧?然後如煙就能升為明惠嬪了。如果太子沒反呢——王陽是高興的,但接下來後宮的安排就有點麻煩了——話說,到底誰是下毒的真凶?!這人委實的該殺。

王陽真懷念從前太平日子。孫王妃是個好內助、李巍是個好太子、寶昭儀和明惠嬪都夠識趣、林暖和虞珂也不給他添太多麻煩、上百位美人兒們隨時給他調劑——唉,那麼省心的日子怎麼就一去不複返呢?

王陽搔著頭,倚在玉座上,不由發出“誰能為朕分憂”的浩歎。

如煙當晚就去見明惠嬪了。

王陽在煩太子的事、王妃也在煩太子的事,兩殿都認為方小草那邊暫時不會有什麼別的變動,就都專心的煩太子去了。如煙把方小草和涼瑞都劫出宮牢。

劫方小草倒還容易,如煙故伎重施,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架,無人敢攔。輪到涼瑞,如煙本來還不知道涼瑞在哪裏,方小草負責指示方向——這家夥進牢裏敢情是作間諜來的?

如煙左手小草、右手涼瑞,氣勢如虹衝到了明惠嬪跟前,正坐,對她道:“我與娘娘沒什麼交情,草莽出身,也沒什麼清名可言,不指望娘娘相信我。我隻想對娘娘說一句:不是我。”

珂白王姬中毒已深,到現在藥石未奏效,明惠嬪眼窩都深陷了進去。她看著如煙,神色像是不知道這女孩子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關係呢?她的女兒踏在鬼門關裏。對她們來說,那隻是個王姬,可對她來說,是心肝兒肉、是活生生的寶貝,是為娘的身體扯出一塊來才成就的生命,是……言語都不能形容的,這世上獨一無二,不能說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但至少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意義啊!

這些老老少少勾心鬥角的女人們知道什麼呢?人心隔肚皮。隻有小小珂白的小小心髒是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的,還沒生時她就感覺到它的跳動。其他人,知道什麼呢?

“絕不是我。方小草是我的心腹,她做就等於我做。絕不是我。”如煙堅定的對明惠嬪重複一遍,然後問涼瑞,“你怎麼說?”

“是方彩女叫我下毒,為了給淑媛娘娘……掃清障礙。”涼瑞消瘦而憔悴,已不是那天主動去幫朔華幹髒活的樣子。她不改口。

明惠嬪蕭然揉著眉心,不想聽她們互相攻訐質證。真相有一天是要查清、真凶有一天是要受到懲罰。但不是現在。她現在沒精力想。她要回去坐在女兒身邊。

如煙根本不跟涼瑞爭辯,遞給明惠嬪一柄小劍,那麼薄,像雪片一般。

“怎麼?”劍刃上挑著銳光,刺痛了明惠嬪的眼睛。

如煙掏出一柄又一柄,九柄,都是輕薄如雪的劍,在手心一按,劍刃就軟了,原來是把戲用的假劍,傷不了人。

明惠嬪懶得再看把戲,起身要走。她要繼續守著她女兒去。這些對質、江湖把戲什麼的,抵什麼用呢?她沒空費神了!

如煙掏出第十柄劍,捉過涼瑞手來,颯然一劃。涼瑞初不覺痛,茫然掉目看時,指端已殷紅一片,這才嚇得叫起來。

明惠嬪折身,終於開口幹涉了:“這是做什麼!”

“如您所見,”如煙以綢子將這些劍一柄柄的卷起,“這些劍有真有假,你可以一柄一柄輪番遞給我和涼瑞,我們都往心口插。你信誰是真凶,遞真刀給誰,叫她死在你麵前!”

明惠嬪張大眼睛:“為什麼——”

涼瑞蒼白著臉,神情也是一個意思:為什麼我要自個兒把劍往心上插?

“因為我賭真相是王妃和賢平嬪合謀,借你來陷害我,”如煙對涼瑞說畢,目光似明亮火炬,轉向明惠嬪,“我賭你會相信我!”

現在兩個女人都定睛看涼瑞。涼瑞像一隻被逼在籠子裏的小耗子,沒辦法脫身了。她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忽然就被架上了賭桌,要麼承認她是騙人的、有人叫她陷害煙淑媛——天曉得,她才願意承認這件事呢!可是她做不到——要麼就用性命作賭,請那瀕臨死亡的小女孩子的母親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