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身後傳來女人淒涼的哭聲(2)(1 / 2)

陳姨呆呆地望著楊子楠,不一會兒,她突然大聲地朝楊子楠說:“你能不能停下來,停下來!你這樣子難道好受嗎!那麼多人關心你,你姐姐,你姐夫,還有婷婷,你怎麼還不清醒過來呢?你中了什麼魔怔呀,大家都圍著你轉,希望你能夠好起來,你難道沒有一點兒感應嗎?我都快60歲的人了,來做你的老媽子,伺候著你,總怕哪點沒有做好對不起你姐姐,可你卻這樣!我要不是為了那幾個養家糊口的錢,我能來伺候你嗎!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大家,為什麼不醒醒呢!”

陳姨說出了這番話後,楊子楠停了下來。

她真的停了下來,也不喊叫了,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楊子楠停下來後就低下了頭,她沒有再看電腦屏幕上的那朵紅玫瑰,也沒有正視陳姨。陳姨看見了她落下的淚。陳姨忍受住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來到了衛生間,打開了水龍頭,把毛巾放在熱水裏淘了淘,擰開,然後來到了楊子楠的床前。

楊子楠已經躺下了,陳姨把楊子楠臉上的亂發理開,就輕輕地給她擦臉。陳姨邊給楊子楠擦臉邊輕聲說:“可憐的姑娘,對不起,陳姨剛才凶你了,陳姨沒有壞心眼,陳姨多麼希望你好起來呀!”

楊子楠閉上了雙眼。陳姨又輕輕地說:“子楠,你別記怪我,是我不好,我沒有耐心,隻要你能好轉過來,你就把我這把老臉撕爛了我也願意呀!你千萬別記恨我,我不應該凶你的,你還是個病人哪!唉!”

楊子楠的嘴角動了動,好像要開口說話,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陳姨把毛巾放回了衛生間,她重新回到了房間裏,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端詳著楊子楠。每天晚上,她都這樣看著楊子楠睡去後,才回到自己房間裏睡覺。

楊子楠安靜地躺在床上,眼角的那滴淚珠楚楚動人,陳姨心裏湧起一股酸楚。看著楊子楠這個樣子,陳姨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張小龍,如果張小龍也像楊子楠這樣失去了記憶,她會怎麼樣?張小龍現在已經夠讓她揪心的了,多少年來,她都抱著一個美好的夢想,希望兒子日後會給他們帶來安慰,可是現在,兒子雖然考上了大學,卻是越來越不像話,很多時候,她不敢麵對兒子。兒子的目光越來越怪異,越來越貪孌,越來越……她不敢相信兒子上大學後會變成這樣。陳姨為了供兒子上大學,和丈夫張北風一起撿過垃圾。有一次,她和張北風在赤板大學旁邊一個街角的垃圾桶裏翻撿垃圾時,張小龍和幾個同學朝他們走了過來。張北風發現了張小龍,對陳姨說:“老婆子,我們走吧。”陳姨說:“為什麼?這個垃圾桶裏還能翻出不少東西來呢!”陳姨剛剛說完,抬頭就看到了走過來的兒子和他的同學們,陳姨明白了老伴為什麼要走,她微笑地看著兒子。張小龍也看見了他們,他的臉漲得通紅,用冷漠怨恨的目光瞟了他們一眼,然後對他的同學說了聲什麼就扭頭而去。那一刹那,陳姨覺得自己和兒子之間有了距離……可無論如何,張小龍是她的兒子,她和丈夫還是努力地賺錢供養著他。現在張北風已經喪失了勞動能力,兒子卻越來越惡視他們,兒子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回家要錢,她到哪裏去搞錢呢?

陳姨離開楊子楠房間時,眼睛慌亂地在床頭櫃上掠過。

20

從楊子楠家裏出來,李天珍看到了那個尖尖的光頭。

那人也恰好從家裏出來。他對李天珍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這個人似乎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臉上沒有胡子,也沒有皺紋,整個頭部就是一顆光溜溜的鴨蛋。他穿著一身得體的白色西服,棕色的皮鞋擦得鋥亮,沒有一丁點灰塵。他脖子下的那條鮮紅的領帶十分刺眼,猶如一條燃燒的火舌在舔著他的白襯衣。

李天珍覺得此人想和自己搭話。

他們一起走進電梯後,李天珍本能地和他保持著距離,臉上似笑非笑。

那人小眼睛裏透出熱辣辣的目光在李天珍的臉上掠來掠去,李天珍感受到了他目光給自己帶來的仄逼。

那人終於打破了電梯裏的沉默:“你好,我叫老光,是個詩人。”

李天珍覺得這個名字配他倒是十分貼切,笑了笑:“詩人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