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來,倒不是想嚇唬他們,而是有話要說,或者有事要做。
當毛小奇再次舉起“手槍”瞄準那張椅子的時候,卻是空空如也,屏幕裏的女人不見了。
掃視周圍,A區沒有,B區、C區也沒有,對著淮海路的自助銀行裏也沒有。
“莫非是我們的叫聲把她嚇跑的?”安吉拉看著毛小奇。
毛小奇聳了聳肩,看來“雌雄大叫”還真有威力。
“你快看呀!這是什麼?”安吉拉又叫起來。
辦公台上有一張薄薄的東西,大小跟名片差不多,綠色,材質是塑膠。這是一張農業銀行的金穗卡,持卡人簽名條上寫著“王家玲”三個字。
王家玲,大概是她的名字吧。
都說字如其人,從眷秀的字體來看,這是一個外秀內靜的女人。
下班前,安吉拉照例把工作台整理過,客戶的金穗卡絕不會遺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它是剛剛才出現的。
這個女人的出現,說不定就是為了留下這張卡……
安吉拉利用職務之便,很快獲取了卡內的信息,卡內的錢少得可憐,隻有二十三元六角。
王家玲是上海人,生於一九七二年,家住“太陽都市花園”A幢十九層。
“太陽都市花園”位於河南南路與複興中路交界處,河南南路以東是著名的豫園旅遊區,複興路的盡頭則是蜿蜒的黃浦江,這裏原先屬於南市區,市政府為了擴大中心城區的麵積,把南市區劃給了黃浦區,就這樣,南市區從地圖上消失了。
前兩年,這兒可是一個高檔住宅區,這幾年房地產業炙手可熱,發展商競相開發更豪華的住宅區,硬把這兒給比了下去。
毛小奇和安吉拉決定去拜訪一下,其實他們心裏很清楚,見到王家玲本人的概率幾乎為零,不過他們還是決定跑一趟,或許可以見到她的親人,了解一些內幕情況。
調查,這是邁向關鍵的第一步。
小區裏顯得擁擠,仿古羅馬的噴泉、雕塑、回廊占據了很大空間,這是前幾年流行的風格,現在看來有點幼稚可笑。
不出所料,王家玲已經不住在這裏了,A幢十九層的這名業主是一年多年前搬來的,他通過中介購買的二手房,對“王家玲”這個名字,他顯得十分陌生,一問三不知。
對這兩個不速之客,業主保持著一份警惕,沒有讓他們進屋,簡短的對話是站在門口,隔著一扇防盜門完成的。
“謝謝,打攪了。”毛小奇和安吉拉隻能告辭。
防盜門關上了,碰的一聲。
兩人等著電梯,臉上透著失望,無言以對。
這時候,身後又傳來碰的一聲,是隔壁一扇防盜門發出的,一個五十多歲、胖胖的婦女走出來,頭發染成紅色,帶著一綹金黃,發型做得就象一隻失過火的鳥巢,提著LV手袋,一看就是那種暴發戶的太太,老公在外麵包二奶、包三奶,她隻能靠打牌和購物來消磨時光。
她站在他們旁邊,一道等電梯。
安吉拉注視了兩眼,忽然心裏一動,這個女人,應該是樓裏的老住戶吧?
她開口問道:“太太,您認識住在隔壁的一個人嗎,她叫王家玲。”
安吉拉把“王家玲”三個字拖得很長,說得很慢,想讓她聽清楚。
“鳥巢太太”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輕輕點了點頭。
“她搬家了?”
鳥巢太太一聽就搖頭,吐出兩個字:“死了。”
跟預想的一樣。
安吉拉馬上追問:“怎麼死的?”
鳥巢太太露出了苦笑,帶著一點惋惜,哼了聲說:“自殺。”
“她為什麼自殺,您知道嗎?”
“好象是做生意被人騙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叮的一聲,電梯來了,鳥巢太太先進去,安吉拉和毛小奇跟了進去。
“她做什麼生意?”毛小奇問。
鳥巢太太打量著他們,反問:“你們是什麼人,幹嗎問三問四?”
這麼簡單一句,倒把兩人給問住了,怎麼回答?說是朋友吧,怎麼會連王家玲做什麼生意的都不知道,說別的吧,一時真想不出來……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底層,鳥巢太太第一個跨出電梯,回頭扔下一句話:“她是開美容院的,就在淮海路,不過早就關門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淮海路橫跨黃浦、盧灣、徐彙三個區,找開在這兒的美容院,無疑是大海撈針,何況已經關門大吉了……
回去的出租車上,毛小奇嘟噥個不停,旁邊的安吉拉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象是想起了什麼,
“小奇,我們那兒原來就有一家美容院啊!”
毛小奇在力寶廣場上班時間不長,倒是聽人說起過,原來這裏有一家美容院,隔壁還有愛立信手機專賣店,愛立信跟索尼合並以後,撤掉了這家店,移到了附近的賽博數碼廣場,後來,財大氣粗的農業銀行把兩塊地方統統吃下來,合二為一,變成了現在這間銀行。
由於淮海路的位置越來越重要,彙豐銀行和恒生銀行先後在淮海路上開出了營業所,彙豐銀行落在香港廣場,恒生銀行開在上海廣場,力寶廣場夾在它們的中間,如今,這一段二百米不到的淮海中路,不僅有建設銀行、中國銀行、工商銀行、農業銀行,浦東發展銀行這些銀行,甚至還有寶馬、保時捷的汽車專賣店,真是一條富得流油的街。
毛小奇判斷,如果力寶廣場的美容院真是王家玲所開,她一定擁有相當的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