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害怕嗎?當下看見時確實有些悚心,尤其是看見一具身首異處的圖,讓她的胃一整個晚上都不太舒適。後來因為台風的關係,思緒被牽走,也不太那麼在意了。要不是今天房東見天空放晴打電話請人來清理,壓根已經忘了這件事。
回想星期五晚上那幾位家長的態度,說不定根本就是打算息事寧人,用看似誠懇的模樣實質是在耍賴。如果真是如此,那幾名孩子在耳濡目染下也不會對自己的事感到有絲毫的錯。
那麼……
蕭婆婆家的牆麵是不是真的有人清理了呢?
她慶幸自己遇到了負責任的好房東,可是蕭婆婆的情況說不定沒就不同了。
和工人簡短聊了一下,便往捷運方向走。
愈是靠近蕭婆婆家,她的一顆心就開始躁動。上次幫蕭婆婆忙時,因為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惡意指控多少有些芥蒂,所以那次也沒有將心思放在那麵牆上。
來到蕭婆婆家門前,塗鴉已經消失,但還是被人寫上惡毒的文字。
——臭老太婆、去死吧瘋子,滾到地獄去吧老太婆……
燕萍皺眉,幾個“賤”字充斥在牆上,字看上去是後來又被寫上去的,看那歪歪扭扭的字極可能是那三名孩子的傑作。金蓮說得對,這些孩子根本不了解自己做的事是錯誤的,不僅讓住的人不舒服,還有可能吃上辱罵的官司。
眼前的事映入眼裏,燕萍打定主意定要好好地教導小鳳品德的重要性。
“啊、啊、啊──嘶、嘶、嘶──”水泥屋的男子穿了單薄的舊T恤,用充滿血絲的眼瞪著她,發出令人無法理解的聲響。
燕萍不想惹得主屋裏的蕭婆婆出來罵人,立刻離開現場,被關起的男子見她離開,馬上狂叫大喊:“死、死、死人──和、和、和──箝箝箝箝……”最後不停說著這單字,接著在水泥屋裏來回踱步,不時的咬泛著黑垢的指甲。
不理會男子無意義的吼叫聲,保持好心情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不知不覺來走到一間咖啡店前,這是第一次小鳳來這裏時,吵著說要吃麥當勞的路上發現的。故事裏羅雨惠進到的咖啡店就是以此為雛形,人物亦是。
燕萍躊躇是否要進到店裏,預算吃緊,可濃厚的咖啡香氣又不停誘惑她,早上愉悅的心情也試圖要她放棄矜持,放縱一下自己。
就在理智與欲望拉扯,掛在門上的鈴鐺發出叮鈴的清脆音,蓄著山羊胡的老板從裏頭走了出來。見到有一麵之緣的燕萍,立刻親切地打招呼。
“早啊,出來吃早餐?”老板爽朗的聲線和晴朗的天空相呼應,不免讓人身心舒暢。
“嗯。”
“要不要進來坐坐?”老板親切的招呼。
燕萍麵露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吃頓早餐,在這裏吃一頓再平常的餐點也要花個百元之上,對生活拮據的她不算小錢。
老板看見她麵有難色,開口道:“沒關係進來吧,看見客人不請進去會把財神趕走的。不收你錢就是。”
燕萍笑出聲尾隨老板進到店裏。
店裏充滿了陽光與咖啡的味道,第一次這麼早來吃簡餐,感覺上有些奇妙。
剛開店,屋裏到處充滿方才蘇醒的氣息,本來懶洋洋的氛圍在老板打開綜合咖啡罐時,剎那間像是被點醒開始活躍。
她坐在和上次一樣靠窗的位子,蕾絲窗簾用布條固定形成人字式,坐南朝北使陽光不會直曬又能感受到太陽的溫度。水蒸氣的聲音嘶嘶響,不一會鬆餅的香氣也跟上,誘發燕萍的胃發出咕嚕咕嚕的腹鳴。
望出窗外,風雨過後的視野最好,塵埃消散,所有的細節都能看得仔細。
種在屋外的七裏香被雨水洗滌過後,本來覆層灰蒙的印象,現在看來也幹淨鮮嫩。路人三三兩兩走過,為寧靜的早上添上幾分生氣。
“咖啡好了。”老板將煮好的咖啡端上桌。
“謝謝。”
“招呼客人是應該的。”老板說完轉身進到吧台裏忙碌。看他利落地處理餐食,看上去就是駕輕就熟的老手。
靈光閃現,燕萍忍不住好奇問:“老板你在間店開了多久?”
“開了三十多年了。”老板微笑響應。
這答案使燕萍不由得倒抽口氣,打了哆嗦。上次來這間店就被這英式鄉村的裝潢吸引,這類的風格除了樸實令人身心放鬆外,還有一點就是不容易看得出歲月痕跡。所以首次來時刺激了她的靈感寫進了故事裏,可是……
是巧合吧。
燕萍隻這麼想。
“那麼……你曉得沈家的事嗎?”
“沈家?”老板納悶地看向燕萍,腦袋不停翻轉是哪戶沈家人。
“就是之前發生命案的那家。”
“你說那戶啊,怎麼突然問起來。”老板轉過身去翻轉鬆餅。
“因為我現在就住在那戶。”
燕萍一句話讓老板打了激靈,猛然轉過身道:“你說真的嗎?”
“是的。”
“你怎麼會住那裏……你是買還是租?”
“用租的。”
“房東沒有告訴你那戶發生過什麼事?”
“有說過。”燕萍歎口氣也明白對方為何如此驚訝,把自己為何要租那房子的情況一五一十說出來。
老板愈聽愈是無法理解:“是我的話寧願三餐不濟,也不要住進去。”
“所以老板也很清楚那屋子的事。”
麵對燕萍的追問,老板抿了下嘴,轉身過去繼續料理要給客人的餐食。
燕萍從老板的態度知道對方並不想說,隻好收起好奇心,不打破砂鍋否則連免費的早餐都沒下落。
一盤上頭擺放生菜色拉和幾片鬆餅與炒蛋的早餐出現在燕萍麵前,加上馬鈴薯色拉和一盅奶油,豐富的美式早餐看得人食指大動。
“吃吧。”老板說著,拉開對向的椅子坐下,雙手自然靠在桌緣,十指交錯。
燕萍拿起刀叉劃開小口鬆餅沾著奶油送進嘴裏,綿滑的奶油與鬆餅相呼應,挑逗食者的味蕾。
“好好吃!”燕萍不免大叫一聲,老板露出好看的笑容。
“關於沈家我想你應該也很明白,就是那麼回事,我剛開這店時就發生這樣的事,讓我印象很深刻。”
“我以為老板不想說。”
“如果顧著說的話,鬆餅就焦了。”
燕萍笑了出來。
“我記得沈家人還來過我的餐廳,他們的模樣我還記得很清楚。有二個女兒,記得大的九、十歲的樣子,小的大概七歲。很可愛的姐妹花。”
“沒找到犯人嗎?”
老板搖了搖頭:“大家都希望能找到,可是當時沒像現在四處都是監視器,看過凶手的人都死了,很難抓到犯人。”
“沈家為什麼會遭到滅門呢。”
“不知道。這也是大家疑惑的地方,他們為人不錯,至少來我店裏很客氣,小孩也有禮貌。想不出能把小孩教育好的家庭,會跟什麼人有深仇大恨。”老板沉重說道。
“警方沒有說什麼嗎?”
“沒有。當初有鎖定蕭婆婆的孩子,但是他發瘋了,神智不清根本無法舉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