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1 / 3)

1.

才想起開學那會去了姑婆的畢業照,睜眼閉眼,極度無聊的考試月也快到了。

這意味著整天對著課本發呆的日子來了。這樣的時分,連對著課本封麵都覺得惡心啊,但終究沒有辦法,除了去應付敷衍,似乎沒有人可以逃出這個圈。

我每每猶豫許久,終於翻開一頁,一目十行,發現每個字都認識,卻實實在在看不懂它在講什麼,於是看了不到幾分鍾,開始擺弄起手機,筆,或者開始在草稿紙上天馬行空,總之,無心繼續複習。

回過神,發現又一大把時間悄悄走過了,醒醒神,繼續翻看剛才看過的概念,發現依舊不懂,然後幾分鍾後又開始走神…….

這樣的狀態,每天要重複好多好多遍。

於是複習時間從一個月緊縮成一個星期,三天,甚至一天,一個晚上。

最後潛能爆發,把一學期要學的東西粗糙地咀嚼,僅僅用了一個晚上,徹夜不眠去完成它。這時候少不了同學們各種調侃各種朋友圈吐槽,而後總算還是馬馬虎虎的算是預習了一遍。

背水一戰,趕鴨子上架。趁還沒忘光,匆匆了結一張試卷,隻求60.

倘若沒過,是把課本丟棄在角落任它泛黃,不到補考的前夕是絕對不會再碰。

倘若過了,課本也便可以拿來送人,可以丟,可以遺棄在某個角落任它泛黃,終究是完完全全忘記。

這是我對大學期末考試的全部印象。

所以迄今為止我真的非常厭惡這樣的教育學習模式。無關喜歡不喜歡,世界強加給你的,你若膽敢有一絲反抗的眉頭,定會招來一群自詡正義的人無端還擊。

你明明隻在闡述一個現實,而同樣遭受它折磨和傷害的人,卻真實的在維護它,並且非要教育你一頓不可。

這樣的大學,叫我拿什麼去喜歡。

不過幸好,這樣尷尬的處境挺快就無關痛癢。畢竟大學也過去了一半,如今再回過頭來吐槽這些意義也不大。不對,就算是剛上大一,來吐槽這些也近乎沒有意義。

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有人敢說,有人敢寫,就改變些什麼。

這個時候我還必須說一句,“當初都怪我自己,考得不好分數低。”往往才能讓那群人安靜一會,投來“算了,放過你吧”的眼神。

但其實就算是清華北大,也照樣有人不得誌,照樣有一堆人被調劑,被接受與自己的本心毫無關係的專業,被開導說,要學會喜歡上自己的專業,也被指責說,你不該還這麼得寸進尺。

對呀,作為犧牲品的我們,這個世界還待以厚望,並且十分仁慈的樣子,我們還能奢望或抱怨些什麼呢?

他們的潛台詞就是,“你們很弱,既然這麼弱就別瞎BB了,乖乖接受現實不就完事了麼?”

我本無意爭些什麼,但,這個世界本來也可以做得更好。但這個更好的契機將會在多少年後出現,倒還是一個未知,而且短時間也不會有。

可能被一句這樣的話提醒,心情更加煩躁失措。

“明年九月你們就大四了。”

我這個人對時間比較敏感,以前我發現,其實高一於高三的距離並不是兩年,跨度若從高一快結束時開始算起,最短隻需要一年多一些,縮短了一年。現在也差不多是這個概念,大二離大四的距離,也突然被縮水成一年的那種感覺。

感覺時間倒從不慌張,卻實實在在從手心流淌得幹幹淨淨。

或者,隻留下固執的想法和驕傲的姿態在反複失眠中攪拌著生活。

我抬起頭,考慮要不要跟王宇君拿數據庫的重點。上星期老師就明確交代說這星期要給重點,但我還是起不來,睡到十二點。醒來的時候,好家夥,張俊和輝居然還睡得正香,全然沒有起床的苗頭。隻有王宇君自個坐在位置上悠哉地複習。王宇君是我們宿舍唯一的學霸,但為人非常內向,我剛搬過來宿舍的時候,若在路上遇見了,正想開口打招呼,他會下意識的繞開我,總之非常尷尬。搬過來也一年了,關係總算有些好轉,他大概也覺得整天學習有點無趣,慢慢地也會和我們搭話,我總想說些話逗他笑,後來也確實氣氛比較輕鬆了,不然大學好幾年同住在十幾平麵的小宿舍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裝作不認識,多不合適。

而他不喜歡不勞而獲的人和事。

他早說過要重點就自己去上課,說過自己不會告訴我們的。這話連張俊和輝都不是很信。

但我總覺得他會的,隻要他這樣說了,他就會這樣做。

本來是有打算起床的,昨晚在公眾號趕文稿便入深夜,渾渾噩噩早上的鬧鍾有沒有響還真沒有印象。考慮再三,我終於小聲跟他開口。

“宇君,早上數據庫給重點了嘛?”

“嗯。”他猶豫了一會,嘴巴裏生硬地吐出這個字。

我心裏本來就懸,頓時涼了一大截,估計是沒戲了。但都已經開了口,怎麼樣都要厚著臉皮繼續要吧?

我說,那你看,能不能……

還沒等我說完,他口氣堅決地隻吐出來一個字,“不。”

他總是這樣。

我有些失落,但也覺得是自己的責任,便去刷牙去了。

正午的太陽真是毒辣,樓下的行人大多步伐匆匆,而陽光幾乎滲透到每一個角落,所有的隱匿都無所遁形。

那些扛著大籃小籃小跑著送外賣的同學,靠著自己的雙手掙生活費,是一種的感覺呢?

刷好牙回到位置上,我意外的看到桌麵上安靜的躺著一本數據庫教材。回過頭看著王宇君,他已經準備午睡了。

我看著他依舊沒有表情的逗逼臉,五味陳雜。的確,想要什麼就得付諸行動,就算是這樣一件小事,也理應是這樣子,但我也總會想要坐享其成。

我沒有道謝,他知道我把他當朋友,他相信我不總是這樣的人,才會偶爾讓我任性。

2.

複習到一半,實在是煩躁。這學期的期末考試,版式和平麵都以最後大作業的形式考核,所以我要複習的也不過就那麼三四科。

即使如此,麵對這自己毫無感覺的學科,怎麼樣都是痛苦的。

我非常討厭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逗逼,他們總以雞湯的形式教導我要如何如何學會喜歡自己的專業,如何如何對自己的專業負責,如何如何學會適應學會接受。

我接受你妹啊接受。

我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被教導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當然那些大人們的潛台詞一直都是,考個好大學。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外加一年高補,苦逼十餘載,好不容易考上個大學,就被調劑到一個聽都沒聽過的專業,你還叫我學會喜歡?

我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啊?

記得大一剛入學的時候,也有一些同學不斷勸導我說,你被調劑到某某專業已經夠幸運了,你看看那誰誰誰,被調劑到護理,營養師巴拉巴拉…….以後工作多難找啊,沒有關係都白上這個大學了。

按以往的劇本,如果我嚴肅的回一句,“你上大學就為了找個工作啊?”這樣的問題,對方多半投來詫異的眼神,反問我一句不然呢?接著可能會教育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天真幼稚。

嗯……那我就幼稚吧。

每每想起這些,總覺得非常難過。生活本應有她絢麗的色彩,卻硬生生被拉扯成俗不可耐的樣子。

我問輝,要下去吃飯麼?整天窩宿舍裏不好啊?

輝把音樂調小聲了些,說,等我,容我考慮考慮。說完從抽屜裏拿出火機和煙,側身健步到了陽台,轉身的同時守輕輕一送,門輕輕的掩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氣。

我也起身,拽起毛巾想去洗把臉。照了照鏡子,才發現頭發亂成灌木叢那樣,我輕歎一聲,想吃完飯回來再洗,但這樣出門又有失禮節的樣子,輝似乎看懂了我的猶豫,把煙輕輕吐出來,說,吃個飯而已,隨便吧。

我倒快意的笑笑點了點頭,說到底好像隻是因為選擇困難症在作祟。張俊見我們要出去吃飯,終於是關掉遊戲,詢問晚上吃什麼,表示要一起。我把毛巾晾好,弱弱地問了一句,輝,晚上吃什麼?

輝瞪大眼睛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顯然有些驚訝。他若有所思,遲疑幾秒,終於故作憂愁狀,搖搖頭淺笑浮生,最後來聲加長版的唉以結束裝逼。張俊嗷嗷著繼續追問晚上吃什麼,接著我按照輝的劇本也強行裝了一次逼,隨後三人大笑起來。

確確實實在這樣悶熱的天氣,吃飯成為一種活下去的必要手段,舌尖的味蕾無時不刻不在抗議著,學校周遭的這些食物,用難吃來形容算是客氣的了,這邊的夥食也大多加了莫名其妙的辣椒,不知是為了掩蓋食材不新鮮還是已經在挽救它們已經發臭的事實。而且這些王八蛋價格還真不低,市場自己買菜便宜得多,但我的鍋太小,三個人吃顯然不夠。

我問張俊,你想吃什麼?

他漫不經心的回我說,隨便啊。

五飯豬腳飯?我問到。

他撅起嘴巴,說,不要吧,這麼油膩,這天氣怎麼吃。

我給了個鄙視的眼神,繼續問,那輝記米粉?

他深吐一口氣,把嘴巴張得很大,好一會才說,中午外賣不是才吃麼?

輝搖搖頭繼續歎氣,說,木桶飯吧。

張俊又開始嗷嗷叫,說,又吃木桶飯?昨天晚上不是才吃?

我有點不耐煩了,反問到,臥槽,那你想吃什麼啊?

張俊反而笑笑,說,隨便啊。

我和輝:……

這人最欠叼的地方就是這裏,你說吃什麼他又說隨便,你舉個例子他又什麼都不要。輝開玩笑地補充一句,哼,最討厭這種人了,媽的不知道吃什麼推給別人想,又什麼都不要。

或許更多班裏的同學會受不了我們這樣,他們總說點個外賣不久完事了啊,反正隻是填飽肚子吃什麼不一樣。怎麼能一樣啊?起碼要咽得下去啊,這些食物清一色都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油的味道,不管是菜還是肉全都是,上次我就在飯堂看到一個檔口在賣青菜炒橘子,當時我就嚇傻了,立馬逃竄去市場自己買了排骨簡單煮了碗麵吃。後來回去百度,我發現青菜炒橘子已經算是很好接受的級別了。比如FJ師範大學還隆重推出過月餅炒辣椒,BJ體育大學還有西瓜炒香蕉,甚至華南理工還有帶皮牛蛙……

我的天啊,這個世界太恐怖了。

在我走神這會,張俊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唉,木桶飯就木桶飯咯。”

惹得我和輝也笑了笑,雖然有些許無奈,但這樣的囧事也不失為大學生活的一點小特色小愉快。畢竟在高中那會,吃飯真的隻是一種補充能量的方式,還真沒有想太多。但高中都是家裏那邊的,口味起碼是自己家鄉的口味,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便宜又好吃。

你看,人最容易賤起來的地方就在,什麼東西不再有了,它才會變得珍貴。

現在將近六點。

走在路上,旁邊過往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忙,大概都準備去圖書館占位置吧,離期末考試最後一個月,是我概念中的考試月。唯一的變化,就是學生從宿舍大批大批的遷徙到圖書館或自習室。並老老實實度過一整天的時間。平時可以用寥寥數人來概括的圖書館,在這個時刻會變得人滿為患,並且足球場涼涼的假草地,杯觥交錯的景象也會暫時沉寂,隻剩幾對恩愛狗隨意散亂分布,繼續秀恩愛,等過了這個時分,足球場上才會繼續熱鬧,聚會的聚會,喝酒的喝酒。